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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止仔细品尝，没有品到汤里有罂粟粉，可见真是配料精巧。只是那所谓未足月的小羊羔，小牛犊，就是扯淡了。非但是成年羊牛肉，还像是早就宰杀冻过许久的。
更甚者，连鸭肠子牛胃都能列在菜单上，还道是本店招牌……售价堪比牛羊。
以为汤汁浓稠味烈，就能盖过肉的不新鲜吗？这第一味，有点喜欢搞花样假派头，漫天要价啊。小小一盘，不足二两肉，居然卖到二两银子。
林府小姐小半月的月钱，喻婆子等人半年的工钱。
分食完四盘菜，用完十来张细草纸，喝光半壶水，渐渐的五人开始适应，剩下的六七盘很快消灭干净。适应之后的前几口确实味道惊艳，吃到后面就察觉有些油腻了。
这种锅子，看来不适合常吃，偶尔来吃吃还行。大冬天吃得浑身冒汗倒是挺暖和的，怪说叫火锅。
“诸位贵人，请为来福打分，最高是十分。”七号小二眼见客人要收场，不知第几次上前说话。
打分？
喻婆子道，“你是说十九八七？”她还以为是甲乙丙丁呢，老婆子长见识咯。
小二弯腰，挂着不达眼低的惯性笑容：“正是。”
比起总有个人在桌上晃荡，林止倒是更喜欢无人打搅地用食，只需用张纸写明即可。但她没有为难别人的习惯，自然给十分。
小二好像急着去服侍下一座，状似欣喜地指引她们去柜台结帐，并道第一味的规矩就是这样，请贵客理解。说完就开口索要赏钱，他说这是服务费。
“难道你的……服务，不包括在菜品的价格里？”林止问道。看向听傻眼的喻婆子和芳乔，示意她俩先去结帐。
“菜品是菜品，小的工钱得靠这服务费呢，多少不论，端看小的有没有让贵客们满意。”
满意吗？就是帮着调了个料，然后聒噪不断，说些大言不惭的假话？
林止不由笑了，以前跟着师父下山，他有时候也会赏钱给小二，但那是让人家跑腿的脚力钱。如此高昻又如此平常甚至很差的菜色之后，还要单独给小二银子？
不是自愿赏，而是硬性规矩。由来赏钱都是想给便给，属实没见当面伸手要的。
林止不知这是来自哪里的规矩！实在想收，难道不可以直接写在食帐上，非要小二单独索要？周都人习不习惯她不知，反正她觉着相当怪异。也不晓得特意搞这么一出是干嘛使的。
她当然不会问出：假如不给你们能拿我怎样的话。
叫花蕊递给他一个铜板。
小二笑不动了，惊讶地看向她。之前林止大半时间低头，小二受过教导，不会盯着女客瞧，现在他没忍住瞧了。
好俊一个小娘子！天仙下凡不成？可是却只给他一文钱赏，简直……
林止接过花蕊递上来的毛氅，迈步。
小二回过神急匆匆跑了，恭送的话都没一句，买卖成交，所谓的服务结束？
林止走到门口时，芳乔和喻婆子来了。
喻婆子想开口，被芳乔拦下。芳乔告诉三娘子，那小二把一文钱摆上柜台，指着她跟喻婆子，说是这座客人给他的赏钱。那柜上戴着花头巾的小娘子居然自行在她们的食单上添了一笔。
“说百分，百分什么？”芳乔记不住，问喻婆子。
“十之？”喻婆子也记不全。
“对，就是百分十之，多收了我们二两六钱银子。”
林止明白小二为啥跑那么快了，问道：“拿的什么名头？”
“碗筷消杀费！”说到这事芳乔就火大，进馆子难道还要她们拿手抓着不成，哪来的道理！
“她说第一味的碗筷用昂贵草药煮过吧？”林止问。
“对，娘子您知道？难道真有这样的规矩？”
喻婆子正想哪有这样的规矩，就听林止道：“走吧，家去。二两六钱银子而已，这第一味开不长久。”
如此急功近利，能长久就怪了。
张婆子小跑着去唤车轿，喻婆子引着三个姑娘来到旁边小巷避人，免得被冲撞。
花蕊突然喊道：“娘子！”
林止回头，“怎么了？”
“那个人好熟悉呀，是二公子？”
巧了，可不就是嘛。第一味门口的小二与他很是熟络。
林止心神一动，让芳乔跟进去看看。
“我只要知道他是去吃饭还是去干别的什么就行了。”第一味用小娘子收钱，还敢随意加价，背后东家必定不简单。
芳乔壮着胆子回去，不懂娘子想知道什么，花蕊说的二公子又是谁。
谁知她很快就完成了任务。
“娘子，那个二公子没有上楼，也没有去我们用餐的大厅，而是直接打开柜台后面的木门进去，那柜上的小娘子像是唤着他的名字也跟着进去了。”
“很好。”林止要的就是这个，果然第一味的后台是王府。
“娘子，车来了。”花蕊搀扶三娘子上车。
坐好后，马车启动，林止撩开布帘看了一眼第一味，问芳乔，“你记得小娘子叫他什么吗？”
“三个字，商什么。”所以芳乔才说像名字，因为都知周王姓商。只是她进府还不到刚三个月，不认识商寅居而已。
“商寅居？”
芳乔眼睛一亮，重重点头。
林止眼帘轻颤，什么关系啊，直呼二公子大名；又是什么出身，女儿家直接站在柜上当掌柜……
她忽然发现世界太离奇，搞不懂了。
说到商寅居，狗洞没了，说年前有空的他，却一次都没过来，不知发现洞被堵了没。
他显然是想走自己的关系跟左骑将军府搭上。
自己的关系？
林止不由笑出声，怕是利用自己翻出骆将军早逝之子的内情吧。真是不怕这弯拐着拐着没了路走。
“花蕊，让车夫去钟鼓巷。”林止吩咐道。好不容易有机会单独上街，自然要去故地转转。
钟鼓巷在北城兰花街上，离林府不远，至少得走半个时辰。花蕊把褥子铺好，让林止小憩一会儿。
未时初，到了地方，车夫不知三娘子要去哪一家，只得放慢速度闷头往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