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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辛温平听到,自然要笑。她来大兴跟着公孙冰学了半年,公孙冰又是窦章的学生,一脉相承,自然像。只是跟着公孙冰学的是这些应对会试的东西,和康成映学的,可就不止这些了。
帝王心术,可真是个好东西。
公孙冰教她的,是为天下人谋;康成映教她的,却是谋天下!
而此时的辛兆已经是欣喜若狂。一方面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另一方面是辛温平太过优秀!她的优秀超过了他所有的子女!
已故的三位,都有些小聪明,但到底天资平平;而辛温义今年已经四岁,却发育有些迟缓,别的孩子四岁已经可以正常讲话了,有些聪慧的甚至可以识字,辛温义却还只能说一些断续的词语,甚至发音都不太标准。辛兆自然心有不满,但竺自珍坚称自己也是五岁才开口说话,阿义又是他硕果仅存的皇儿,他原本也认了。
可现在,出来一个辛温平。
温平、温平……想来那杨冰当不是一无所知。当年他与容青想了半天,选了“平、静、文、雅”四个字,还没定下来,就出了那件事。也许,这就是缘分呢?
只是杨冰已经死了,料想以杨菀之的年纪,也不知道什么内情。
那便等龙鳞卫去查吧。
程思威心中暗叹,这杨菀之也是个命好的,本以为她回楚州老家,仕途阻塞,实在可怜。没想到后来太子死了,竺师师陪葬,尚未嫁入东宫的王文珍被逼守陵,回楚州丁忧的杨菀之相较反而幸运了起来。
而现在,她成了皇女的养姐。
真可谓大落大起!
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但程思威似乎忘了,杨菀之看着未来风光,可一次次跌落时受的那些打击,若不是她信念坚定,恐怕早就将她摧毁了!
次日,殿试。
殿试只考策问,由圣人亲自出题。贡士黎明入场,日暮交卷,封卷之后交由八名考官审核,每人一桌,轮流传阅,各加“○”、“△”、“\”、“1”、“x”五种记号,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本进呈圣人,由圣人评出状元、榜眼、探花。
辛兆翻阅着交上来的策问,其中,辛温平的那张得到的“○”最多。虽然试卷已经封卷,但辛温平会试的卷子被他翻了很多遍,他已经认得她的字迹。原本还想着,若是将她点为状元,日后认亲时,会不会遭人口舌,质疑这科举的公正性,可辛兆一读这策问,立马坐直了身子。
此次策问,问的正是辛兆的心头大患:兵权。
平西王和月家军,被他收了大半兵权,但实际上这两支军队却并不听令于兵权。尤其是月家军,从名字便知道,这是由月槐岚从娘子军一手带起的,她们不服男人,更不服男人的管,因此,月槐岚解了帅印归朝,都没有把帅印交给丈夫或是儿子,而是长女章楚山。
而李承牡,辛兆虽然放权,但不放心。人心不古,何况军队之内也会新陈代谢,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战友,会晋升、会退伍,他担心安西都护府早晚有一天会脱离掌控。
至于河北道,他若真的放心王荣,也不至于捏住王文珍在大兴不放——就如他当初捏住月无华一样。
但辛温平却提了一个思路:与其将权力都收在自己手中却不能真正控制军队,不如推恩,分而化之。与其把将军的兵权收回中央,不如分给将军的副将。一个人手握八十万的重兵,可以让朝廷胆寒,但如果是四个不太和睦的人手里各有二十万的兵力呢?
辛兆越读,越觉得这点子实在是又坏又妙!西北军有谁暗暗不服李承牡,他再清楚不过。这个思路,和汉武帝推恩削藩是一样的,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辛兆坐在龙椅上激动地狂拍大腿。
“状元,她必须得是状元!”
辛兆几乎已经认定了辛温平就是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绝顶、惊才绝艳的人,世间除了他还有谁能生得出来?何况,抛开这层身份,就凭她这篇策问句句都写在他心坎上,这状元她就当之无愧!
她这篇策问,分析了安西都护府与平西王府相互牵制的利弊与未来可能的发展,分析了河北道几位司徒使之间的明争暗斗,分析了西南月家军的威胁性——并且一一给出了详细的解决方案。虽然有些在辛兆看来还尚稚嫩,但在这交上来的十份策问之中已是最佳。
放榜当日,洛阳和大兴两地的抱月茶楼都免费为所有人开放!凡是路过的人,都可以进来喝一口喜茶。
而杨温平这个名字,再一次让两都人沸腾。这可是本朝的第一位女状元,而且还是连中三元!知晓抱月茶楼和钱家布庄的东家与杨温平是同乡,关系密切,两家店的门槛都要被客人踏坏了。而康成映更是被热情的学子和家长们吓得派人把问心堂的大门反锁,自己偷偷从后门溜去河曲书院在洛阳城外的庄子上了。这下子,河曲书院的名声更盛,而在短时间内,更是因为杨温平的事迹,京畿道和都畿道、江南道等核心地区,女学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也有大批女子进入公学读书。
当然,这都是后话。
辛温平此时正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她被圣人当殿赐花赐紫袍,却没有赐官,众人都说她才华太甚,因此圣人要好好考虑呢!只是却有心细的人发现,柳梓唐当年被赐紫藤,袍子是丁香紫的;而这个杨温平头上簪着的却是一大簇鸢尾——这花娇贵,且要到仲春才开花,这几支怕是从御花园的暖阁种出来的。况且,这花非王公贵族是簪不得的!
何况她身上还穿着一身桔梗紫的衣袍!这也是皇子皇女才有资格穿的颜色。
若说圣人看重这位状元,那得是何等的重视,连皇室之物都赐给她?
倒是有几位贵女,看见辛温平那张脸以后,微微变了脸色。
而辛温平在去曲江园之前,也回了一趟抱月茶楼,穿过一众道喜的人,她走上顶楼,从暗格里取出那枚翡翠长生锁,戴在了脖子上。
正要出门,就见她阿姊喘着粗气推门进来:“妈呀,今天这些来沾你福气的人太疯狂,我挤了半天才挤上来。”
“我今日放榜,阿姊却做了一夜木工,结果睡过了我放榜的时间,都没能做第一个给我道贺的人,阿姊怎么赔我?”辛温平撇了撇嘴。
“我就是昨天晚上紧张得睡不着,所以才去做木工的。”杨菀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递给辛温平,“祝贺你,独占鳌头。”
辛温平打开一看,是一根竹节纹金镯。
她心里一暖:“阿姊,你这些日子卖了好多木作,就是为了换这个?”
“以前家里穷,都没给你买过金银首饰,全是木头的。如今想给你买个好的。”杨菀之拿起那金镯,套进辛温平手上。金镯的尺寸刚刚好,细细的一圈,套在辛温平白隙的手臂上,格外好看。
“谢谢阿姊,我很喜欢。”辛温平如获至宝,抬起手臂对着那金镯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
“好啦,别臭美了,快去曲江宴吧。”
“阿姊,等我回来。”
望着手上的金镯,辛温平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要让阿姊在这官场里再没有人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