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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柳店的桌子上从来不缺话题,从乡闾旧闻到朝堂秘辛,从莲顶仙佛到山野精怪,总能在这里传出些来。每每有人想要探查消息,这里总是最好的去处。
这一日阴雨绵绵,四野里不见人影,而长柳店里依旧热闹不已,说书的郇先生把醒木连拍数下,大堂里立马安静下来,原来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都坐直了身子,听他今天要讲些什么。
郇先生眯眼四下里环视毕,露出满意的神色,稍一清嗓,把纸扇丢在桌上,开始讲起来。
“都说那巳山有长虫,年久感化天地,终于成精。那厮得了道法,日渐骄纵,常常害路人性命。四卫府经年围剿,屡屡叫它逃脱,始终约束不得。”
座中一长髯汉子一抹嘴角,大声叫道:“郇先生,这事大家都知道,来来回回讲了几多回,没得意思。不如换个俺们没听过的才好。”
郇先生被他打断,狠狠瞥了一眼,旋又恢复如常,淡淡继续。
“诸位都知巳山这一害久久不能除去,除了它积年道行,寻常人难以追寻。还有一点大家不知道的是,四卫府中有人与它暗通款曲,暗中修习妖术。所以时时与它通风报信,才导致一直出师无功。可现在境况确实不同,列为有所不知,那通妖的败类已经被抓了,现正关在府里的监狱,一身妖术都已被废,连常人也都不如。正可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冷心苗压低脑袋,凑到苏艺空耳边悄悄解释,原来那巳山蛇妖在这里害人已久,人人都知。却不了解四卫府为何多次绞杀都束手而归,一直不能成擒。只是不知这郇先生不知何处得到的消息,竟然连四卫府里的秘密都能知道。
苏艺空默默点头,回道:“这大概是四卫府特地透出来的消息,还是为了安定人心,挽回颜面。四卫府这样一搞,恐怕后面还有大动作。”
那日遭遇怪物,两人下山便带着阿二和苏镜空躲进一处山洞,见山上并无动静,也没人过来搜寻,似乎认为两人已经死在那怪物手里了,于是稍做整备,便留下阿二看家,三人乔装一番,扮作花子,一路行到此处。冷心苗早就听闻长柳店的名声,硬拉着兄妹俩过来,蹲在墙角探听消息。
郇先生见众人脸上神色,大抵不出所料,于是压着嗓子,环视一圈,故作神秘道:“列位都是明眼人,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刚刚那汉子咧嘴笑道:“照郇先生这般说法,我更在意那通妖的败类究竟是谁,几时才能送到东市凌迟。诸位可不许同我争抢,第一块肉我韩遣要定了。”
领座一个行商模样的人闻言,轻蔑一笑,徐徐道:“韩老三,别以为只你一家有人丧生在那畜生嘴里,我弟弟也才二十不到,便死于那妖物。要说仇恨,可还轮不到你。在座的又有几人同那妖物没有恩怨的。那人既然修习妖法,自甘堕落,与禽兽又有什么不同?要我说,还是削了四肢,丢在后山任他自生自灭最好,免得脏了我们的手。至于那蛇妖,嘿嘿,四卫府的罗小公子要是兑付得了,那好说,一人一份分了,要是脸罗小公子都不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我自然要花钱号召一拨人手,去巳山把它一寸寸剁碎了去。”
韩遣还待争辩,郇先生已经继续讲了。
“诸位别急,事情远不止这样,巳山之事四卫府已经在议了,但迟迟不见行动,有人说是因为蛇妖厉害,禁止不得,连罗小公子这样的天资卓绝之人都不行。风凉话传的太多,甚至有人说是他自己惧怕,不敢前往。可话说到这里了,诸位可曾想过,自天人一瞥之后,天地间的灵气日渐枯竭,早已不堪修炼。那蛇妖远在深山,又无名师从旁教导,究竟是如何得道的?”
众人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面面相觑,都等着郇先生继续。
郇先生很满意现在的效果,“啪”地抖开折扇,徐徐摇动。
“无漏天和玉净天之恶,遗毒五百余年。导致修道一途式微,渐渐无人。老夫有一好友,颇有能耐,曾偷偷透露一些消息给老夫,说天地灵气已经渐渐充裕,似乎连那久闭的天门,也有重开的迹象。到那时天地之间再次勾连,修行一途再次开启。嘿嘿,那时四卫府又当作何区处?据我说知,五百年一圣人出,四卫府此时按兵不动,大概是准备把罗小公子当圣人培养了,连帝都的行者国师,都悄悄来到了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列为心中自有计较,老夫不便多说。”
一顿书说完,郇先生卷起桌上的物事,折扇举在头顶挡雨,飘飘然去了。
座中酒客好像触发了什么机关,等老先生走远,消失在道路尽头,一时间全部起身,四散而去。只剩一个熟睡的少年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
苏艺空与冷心苗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惊讶的意思。苏艺空想的则是自己惊动了山上的人,这几日能平安,大概也是因为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个什么国师的缘故。冷心苗此时心里则更加震惊,原来哥哥此时来找自己,铁了心要去修习家传秘法,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这说书先生的言语也并非空穴来风,天地之间真的有场大变。
“四卫府还要去吗?”
冷心苗不知是问苏艺空,还是问自己。此时她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苏艺空此时完全没有理会她,而是拉过妹妹,指着还在熟睡的少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悄悄说些什么。
苏镜空好似费了很大力气,坐也坐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猜的应该是对的。”缓了一会,苏镜空才悠悠说道。
苏艺空此时再也不藏了,直接站起身,走到店里坐在那少年身边。拿起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冷心苗不解他此举意欲何为,但怕那少年惊觉,惹来事端,只好拉着苏镜空一道进去了。
店里的伙计乖觉得很,见两人进店,笑嘻嘻的地上餐具,又移来一盆炭火,问了几遍要添些什么吃食,见两人不理睬,才甩了脸忿忿走开。
“好吃吗?”那少年终于醒了,睁着满是血丝的无神双眼,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堪,怔怔打量几人。
“好吃。没想到这冲陵小城,竟有这等美味。”
“都送你们了,喜欢吃都拿走,别在这碍眼。”少年人无奈摆摆手,打算再次睡倒。
苏艺空夹了颗花生米,慢慢嚼碎咽下,才意犹未尽道:“别啊,与未来圣人相处,这样的机会哪里去寻,可不得好好珍惜。”
少年突然捉住苏艺空手腕,脑袋抬起,眼神中充满着戒备。
“你我好像并不曾见过。”
苏艺空挣扎了几下,发现对方手劲奇大,根本挣脱不开,只好任由他捉着,强自丹鼎道地露出笑脸来
“看阁下的反应,看来我猜的没错。”
罗枕奇试探一下,察觉苏艺空竟然没什么功力,只是个常人,无奈松开手,叹道:“你不该赌的,连我是什么样的性格都不知道,不怕搭上他们两个的命吗?真够莽撞的,现在的人怎么都变成这样,一个两个的全不讲道理。”
“也不是没道理可讲,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一个忙,也算公平。”
“你?”罗枕奇摇摇头,似乎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看都没看他一眼,又倒头睡下。
“长鸣楼头鼓,炁蒸玄踏车。话说与你了,怎么选择在你。”苏艺空说完,捡了几棵饱满的花生米攥在手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