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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痛苦?
佛家说人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佛家的苦在于人之私欲。
儒家则为德之不修,志之不伸,理之不张,乱人伦孝悌,废往圣绝学。儒家的苦在于家国人伦。
道家就又是另一种样子了,不誉不非,善生善死才是正途,人寿有极限而道无穷,生之须臾,死也倏忽,几道者寥寥,这便是苦,自己与天地自然不同寿,人有尽而道无穷。
从人之私欲,到家国天下,再到天地自然,众生各有各的苦,这个世界似乎坏透了。
而苏艺空此时正陷入另一种极端痛苦之中,尽力撑开的狭小空间确实挡住了跌落的冲击,暂时保住了性命。赵峙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是定川最深的地方,但不仅仅是深,而且分明就是一个地下暗穴。
刚入水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异常,疾旋的暗涌瞬间就裹挟住了他,带着他不住朝更深处,周遭尖锐的石头有时突破云团刺进来,在他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割伤。
手段被制,苏艺空纵然有五百年修持的神魂也毫无办法,身体的痛苦实打实在告诉他此刻的危险。只能盼着在被闷死之前能恢复过来,好稳住身形,不然就算没被淹死,也会被这乱石给生生刮成碎片。
胸前的巨石此刻也成了极大的负担,只要这块石头还在,就很难稳住身形,更只有一直朝着水下的无底深洞里坠。
这种时候尤其需要保持一线清明,徒然的慌乱只会错失机会,陷入死地。苏艺空瞅着前面有一片刀刃般的石头突出出来,赶紧调整位置,把绑着自己的腰带对准那片石头,只听布料撕扯的声音响过,困住他的腰带果如预想的一样被彻底割断,而代价同样惨重,自己的背部也同时被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甫得自由,苏艺空赶紧把后颈上插着的几根钢针拔出,总算是恢复了过来。赶紧散出神魂,清理前面的障碍,同时把浮云栈全力撑开,总算是有了些许生还的希望。
不一会,水流似乎缓了下来,没有先前那般迅疾,看来是要到底了。
果然,随着最后一次快速下沉,水流把他冲到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上。
苏艺空收了浮云栈,勉强爬了上去。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流水声响。好在他修习过无色念,即便不依靠肉眼也丝毫不影响他辨清环境,这里是一个地下溶窟。
空空荡荡,完全没有人涉足过的地方。
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伤口,细细数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十数条之多,如果放任,只怕自己撑得住,这具身体也挺不过这两天了。为了维持住生命,他只能把所有的神魂都用于保命,这样一来,他与普通人便并无二致了。
就这么枯坐了两三天左右,饿了就从水里捞几条鱼儿果腹,渴了也有现成的水,身体总算是好了一些,支撑得住平常的行动。
该怎么出去呢?
来时的路肯定是行不通的,那的水流太急,有多深也不知道,想爬不上去不可能。为今之计只能顺着这条暗河走,有流水便说明这里与某处是相通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到一条通向外面的路。
不,不能是运气好,而是必须有路,镜空还在外面,如果自己没回去,她肯定是不会离开的。黑木城那边行动就在眼前,这件事太大,她一个小女孩牵扯其中,怎么扛得下来?
更何况现在的她眼睛还被自己封了,根本看不见东西。
已经过了两三天了,即使一直在担心外面的情况,但自己的目前的状态确实做不了什么,与其无谓担忧,还不如静下心来,把之前遇到的,可能发生的以及以后可能碰到的一些事想想清楚,做好应对的方法。
泥丸岛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自己的这一缕残魂应该是被谁刻意放到了那里的,究其根本自己的前生应该还是在中州。然后定川有一座与上元宫一样的小庙应该也不单纯是巧合,悬珠洞里的老者说结界是他设的,但有这等本事的人又怎会轻易就死?说不定只是假托之辞,只要查明此人身份,多半就能判断。
而悬珠洞老者交给自己的心晶舍利这里也有一颗,那就更不可能是巧合了,老者说这舍利是自己的心尖血,得于我又还归于我,这句话又不知当作何解。
可惜那块舍利被赵峙夺走了,不然自己刚刚接触时看到的幻象或许还能再现,幻象里出现的女人应该就是五百年前登天的玉净天,而自己所处的视角,无疑是无漏天了,这么一说,难道自己真的是无漏天的一缕残魂被人救下的?可他早被天人打得神魂消散,又哪里来的残魂?
这件事看来短时间是不会有答案的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或许这片大地上还有更多的这样的庙宇,自己遇到的时候也会出现新的幻象来,那时或许就可以印证自己的身份了。
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快点走出去,与妹妹苏镜空汇合。苏镜空的进步飞速,短短十来天功夫,一套剑法已经使得差不多了,甚至在一些招式的理解上比冷心苗要好不少。
自己的本事虽然厉害,但不能多用,还是要多多培养她,并仰赖她,这样才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身陷险地。
苏艺空活动了几下身体,觉得已经无大碍了,当下站起身,抓了几条鱼串起来挂在身上,沿着水流方向一路追溯。
这一走又不知是几天时间,鱼早已吃完,一开始一人宽的地下暗河也只剩一丝涓流,在脚下无力蜿蜒。
连着攀了不知几多石壁,转了几多曲折隧道,就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光亮在转角处直直打在苏镜空脸上,连忙用手挡住,这光虽然只有一丝丝,但还是晃得他睁不开眼。
那是初生的太阳光辉,这一刻,比正午的烈阳还要滚烫,还要热烈。苏艺空蹒跚着靠近光照过来的地方,才发现巨石成叠,透光的只是一个小洞。
周围除了这一个小洞,四周被堵得严实。
试着推了几下,纹丝不动。看来仅靠自己的力量,还是破不了壁。
苏艺空颓然坐倒在地,透过小茫然洞看着外面的世界。身上结的痂开始痒了起来,几道靠近关节的伤口因为活动剧烈,早已经干裂开,正往外渗着血。
再休息一下,或许就有力气了,他这么想着,竟开始打起了瞌睡。就在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苏艺空猛地惊觉,站起身跳了几下驱赶睡意,然后伸出干瘪的手掌举在半空,不住变换位置。终于,在一个岔道口停了下来。
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