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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军训(二)【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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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天空逐渐变得阴沉起来,犹如天神把一块投湿的脏抹布随手一甩,遮住了燃烧的太阳。

所有的学生都盼着这片黑云压到头顶,最好再下上一场雨,这样他们就能回到宿舍休息了。但是天不遂人愿,这片从西面来的乌云,缓缓地向北面移动着。

于行之他们队伍正在站军姿,刘教官在人群中来回遛达,时不时还会拽拽某些人的胳膊,看他们是否夹紧了手臂。

“蝴蝶姑娘”所在的队伍正在练习齐步走,于行之奋力地用余光观察着斜对面队伍中的她。刘教官忽然走到他前面,出其不意地把他的手臂拉开。于行之被吓了一哆嗦,他感到头发根都站了起来,一股汗水顺着脑门流了下来,滑过眼角,滑到嘴边,他尝到了一股咸涩的滋味。

“十个俯卧撑,快点儿!”刘教官严厉地说,“说了多少遍了,手要夹紧,手要夹紧。”

于行之很不高兴,他觉得教官总是在针对他。

刘教官确实有点针对他,后来刘教官对于行之说,之所以总是想要惩罚于行之,还是因为于行之长得和自己新兵连时的班长很像,当时教官的班长对他就非常严厉,让他非常不爽,于是看到了与之长相相似的于行之,便起了“报复”之心。

于行之也很不爽,他跟刘教官争辩道:“凭什么就是因为这张脸,而受到特殊待遇?”

刘教官:“你不用跟我矫情,一点儿用都没有,当领导的想要整治你一个小兵,有的是理由。”

大学的第一堂课,并不是任何文化知识,而是军训时刘教官让于行之明白了,既然有些事情抗争不过,不如顺从,落得一个好态度。

休息的时候,男生们席地而坐,轮流讲着笑话,其中不泛有些荤的和政治的。于行之的注意力并不在前面讲笑话的同学身上,他总是偷偷地看向斜对面的女生连队。

一个瘦小的女孩站在女生连队前面摇着头拍着手唱着歌,坐着的女生们都跟着摇着头拍着手,“蝴蝶姑娘”坐在人群中,一边漫不经心地拍着手,一边和自己边上的女生说着话。看向女生连队的不光于行之一个人,柳林和钱曲墨也在悄悄观察。

钱曲墨偷偷捅了捅于行之,小声说:“你看那个唱歌的女生。”

于行之认真地看着那个瘦小的女生,她眼睛不大,但是很圆,鼻子和嘴都很小巧,笑起来露出一侧小虎牙,两颊肉嘟嘟的,脑袋上竖个短短的小马尾,皮筋以上的头发是黑色的,皮筋以下的头发是棕黄色的。

钱曲墨又说:“她是不是柳林说的那个女生?”

于行之看着钱曲墨,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可能是她,咱们问问柳林。”

钱曲墨:“嗯,她不是你看见的那个女孩吧?”

于行之摇摇头:“不是她。”

刘教官看到于行之和钱曲墨对着女生连队指指点点,便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对面女生连队前面有人唱歌。

“你,还有你,”刘教官指着于行之和钱曲墨,“起立。”

于行之和钱曲墨不明所以地站了起来。

“好看吧?”刘教官笑着说,“既然你们这么爱看,交给你们俩一个任务……”

于行之和钱曲墨对视一眼,又都看向刘教官。刘教官对着男生们说:“大家想不想丰富一下咱们的休息时间的内容?”

众男生:“想!”

刘教官坏笑着对于钱二人说:“你们俩去对面,让她们教官给安排一个女生过来给咱们唱个歌儿,能不能完成?”

没等于钱二人回答,底下的男生们早已哄作一团,纷纷叫嚷着让二人去出头,刘教官连忙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钱曲墨为难道:“为什么叫我去?我又不认识她们那边的人……”

刘教官:“我看你们俩看那边儿看得挺带劲的,肯定有想法,对不对?你们也就别谦虚了,大家伙儿还等着你们的喜讯呢。”

于行之:“我们俩真不行,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好歹你也认识他们教官啊。”

刘教官坏笑:“军训教给你们的第一课是什么!服从命令听指挥……不去也行,一人五十个俯卧撑!”

于行之摆手:“我来不了了,今天没干别的,光做俯卧撑了……钱曲墨,要不然,咱俩去一趟?”

钱曲墨:“那我跟着你,到了那边你去说。”

于行之其实迫不及待地想要光明正大地走到女生连队前面,去仔细看看“蝴蝶姑娘”,他冲钱曲墨招招手,说:“行行行,走吧,我去说。”

刘教官忽然叫住他们俩,神秘地说:“哎,她们教官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就说‘男人能说不行吗’。”

“管用吗?”于行之将信将疑。底下一些听懂了刘教官话外音的男生,窃窃地笑了起来。

刘教官肯定地说:“管用,他头脑简单着呢,你一激他,他就上当,快去吧。”

于行之和钱曲墨缓缓地往女生连队走,一步三回头,刘教官连连摆手催促,坐着的男生们吹着流氓哨,给他们鼓劲。

女生连队的教官个子不高,比于行之足足矮上半头。于行之走到他的后面,悄悄探出头伸到他的脸边,问:“教官您好,您借我们两个女同学……”

女生教官明显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一躲,发现是个穿着迷彩的男学生,仔细一看,是上午那个做俯卧撑的男生。他对于行之的印象也很差,因为他和刘教官在新兵连的时候,是同一个严厉的班长带的,他对于行之这张与当初班长酷似的脸,没有丝毫好感。

女生教官回头看了看刘教官,发现他正在笑着看着自己,便对他努了努下巴,白了他一眼。女生教官没有理于行之,继续自顾自地对着前面的女生们说着:“下面还有哪个同学愿意上来给大家表演节目?”

女生们没人搭茬,都在看着尴尬的于行之和一旁无所事事的钱曲墨,想看看他们还能出什么洋相。

“那个……”于行之看着女生教官,又说,“我们男同学都希望……”

女生教官都不拿眼皮夹他,继续说:“没关系,大家自告奋勇。”

“您借我们个姑娘唱唱歌解解闷,那个……那个……男人能说……”,于行之见女生教官不理他,有点着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教官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把手拿了下来,“……不行吗?”

坐在地上的众女生们哈哈大笑起来,于行之不自觉地看向了“蝴蝶姑娘”,“蝴蝶姑娘”也正捂着嘴笑着看着他。于行之想,她也许是被自己的幽默所感染,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嘲笑。

没等于行之继续再说什么,集合的哨声就吹响了,于行之和钱曲墨无功而返。刘教官眯缝着小眼乜斜着他们,于行之只能装无辜,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13

晚饭后,军训宿舍里唯一的活动就是打扑克牌,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他们整个大一学年的结束。

于行之在这里学会了许多t市扑克的玩法。他们最经常玩的有两种,一种叫“砸六家”,就是类似b市“敲三家”的玩法,需要六个人一起玩,相隔的人为一拨,分成两拨计分制;另一种叫“捉红叉”,玩法类似“捉黑叉”,只不过“捉红叉”需要四个人玩,并且牌很少,只有“10、j、q、k、a”和“大小王”,这种玩法要捉两张“红叉”,如果两张“红叉”分别在两个人手里,他们要联手打败剩余两人,如果两张“红叉”在一个人手中,他则需要依靠个人的能力,灭掉另外三人,或者被另外三个人灭掉。

于行之一脚踩在床上,另一只脚放在地上,他狠狠地把手里的最后两张“红叉”甩到桌子上,兴奋地对着另外三人大喊:“进贡!进贡!”

柳林军训的这几天晚上也混迹在他们宿舍,直至熄灯。柳林丧气地把牌扔进牌堆,埋怨坐在下家的范亦然:“你管我干嘛?我手里就剩一张‘十’了,你要是不管我,我就跑了,何至于让他一捉三。”

范亦然也不服气:“你出牌出得那么冲,我以为你是红叉呢……再说了,大王不就是留着砸小王的吗?”

柳林把牌推向于行之:“洗牌,洗牌。”

钱曲墨的牌很小,他即便出得再好,也走不了,他倒是没有埋怨,而是问柳林:“林子,今天下午对面女生连队那个领头唱歌的,是不是你看上的那个女生?”

柳林还沉浸在输牌的郁闷中,他没好气地说:“哪个?我没注意。”

于行之:“就是我们俩去她们女生连队请人之前的那个唱歌儿的,个子挺矮的女生,小鼻子小眼,小辫儿有点儿黄的。”

柳林看了于行之一眼,想了想,点点头。一边观战的曾图家一边用电动剃须刀刮着胡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报到的时候她就在我前面,她是我们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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