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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秀红婶子，你咋的啦，一大早跑这来哭啥？”
“人老池都走了快一年了，你跑这来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啊？”
“李秀红，你又作啥妖，不怕老池半夜去你家找你啊？”
院子很快就围了一堆人，三言两语地凑过来，七嘴八舌的。
早上雨停了，但昨夜的雨太大，今天肯定又是不用出工的一天。
工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鬼天气，都恨不得在无趣的生活里多找一些有意思的八卦。
这不，一大早的还真找到了。
李秀红哭得都快上不来气了，这哭里有三分悲伤，剩下七分都是气的。
“老叔啊，你活着的时候，我和池昌多么照顾你和千月啊。千月想来听收音机，我二话不说就让她来听。现在你不在了，千月和我们也生疏了，可怜我和池昌一片好心呐！”
李秀红坐在池千月家的大门口，也不管地上湿不湿，反正就是一屁股坐下去，盘着腿，拍着地，活像一副受了大冤的模样。
围观群里一个勾毛衣的女人，撇嘴笑了一声，声音清脆道：“李秀红，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吧。人老池活着的时候，我也没怎么看你和你家池昌照顾人家啊。”
“你闭嘴王翠花！谁不知道你跟我不对付，再不对付，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哎哟老叔啊，我孙子就要没了，您要是在地下有灵啊，帮我照看着点我孙子。虽然我孙子是被千月害死的，但我不怪她，不怪她啊呜呜呜呜。”
屋里的池千月整理好了衣服，对着墙上的镜子把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
一根又厚又密的大辫子被垂在一侧，池千月照镜子看了看。皮肤细腻发白，脸再也不像大饼一样难看，反而圆乎乎的，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眼睛是一双杏眼，滴溜滴溜的，带着些机灵劲儿。
池千月微微一皱眉，才发觉原主瘦下来以后，和自己曾经的样子有几分像。
不过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九十斤左右，现在对比那个时候来说，还是有些太胖了。
继续加油吧。
”千月，你要是不想面对她，我可以出面。”顾卿何看着她，语气温柔。
池千月笑了笑，潇洒一摆手，“不用，正好我也无聊得很。我倒是要看看，人究竟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这会儿的李秀红嗓子都快要喊哑了，可屋里也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只能边哭边冲着围观的人哭诉，说池千月把她孙子害死了。
“哎呦，是娟子肚子里的那个吗？段老仙儿不是说，肚子里是个女娃吗？”
“对啊，人千月怎么能把你孙子害死呢？千月不是嫁给场长了吗？人家飞黄腾达了呀！”
“咋滴了，娟子流产了？李秀红又疯了？”
人群窸窸窣窣的，说啥的都有。不过仔细一听也能听出来，李秀红在连队里的名声不算太好。
“池千月！你给我出来！嫁了场长了不起了？你害了我孙子，我跟你没完！你还我大孙子！”
池千月咣当一下推开门，神色不耐出了门，冷眼看着地上撒泼的李秀红。
“你是……千月？你是池千月啊？”王翠花毛衣都不勾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池千月。
“翠花姨，是我。”池千月笑了笑。
在场的人都有点愣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千月瘦了？怎么变化这么大，我都不敢认了。”
“现在变得真好看啊，像年画娃娃似的，果然嫁对人了啊。”
“嫁对人了，人就会越来越好看。不像有的人家，媳妇娶到手，天天折磨人生孙子。”
李秀红脸部一扭曲，直直地冲着池千月走了过去。
“池千月，你还我孙子！”
“大娘，那你先说说，你孙子怎么死的？尸体在哪？报警了吗？这么大事儿，上报联合国了吗？”
“死丫头，说的什么鬼东西！”李秀红咬牙切齿，“昨个夜里娟子和向东来这就是为了给肚里小宝转性别！段老仙儿说了，就这一次机会！你倒好，直接把他们俩撵走了，可怜我孙子，还没换成功呢！”
池千月抱着胳膊连翻白眼，觉得自己白眼都快不够翻了。
“你们一声不吭霸占了我爷爷的房子，还在我爷爷家做那种事儿，你们要不要脸？还转换性别，你现在站在这，就是因为你爹妈当初没给你转换成功吗？
这么想要孙子，干脆全天下人都转换算了。都他妈生儿子，我看这儿子谁来生！”
李秀红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从前这个池千月蠢得像猪一样，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完整。
怎么现在骂人都这么厉害，骂得她脸上都火辣辣的。
“池千月，你别太过分了！要不是你打岔，我马上就能当奶奶了！”
“哎呦喂，你的那几个孙女不配叫你奶奶吗？大娘，你自己也是女人，重男轻女别这么严重啊。”
李秀红指着池千月，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不管！你搞没了我孙子，你就拿这房子来赔！”
池千月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李秀红，说到底还是把主意打到这房子身上了啊。你做梦去吧，梦里我也不会把房子给你的。”
李秀红没说话，池千月却是有些烦了。
“你也知道，我丈夫可是伊水农场的场长。你这么欺负我，你不怕？”
“我呸！我怕个屁！你当谁不知道是呢，全连队谁不知道场长是被迫娶的你。你爷爷仗着救了人家一命，就逼人家娶你。人家顾场长，之前有相好的！都被你们这恶毒的爷孙俩给拆散了！”
池千月心里涌起一阵不舒服。
顾卿何有相好的这件事，她刚来第一天就听人群中有人说过了。
她上前一步抓起李秀红的胳膊，死死地箍着她的手腕，“再敢对我爷爷不敬，别怪我动手打你这个长辈。”
“你放开，给我放开！”李秀红大吼着，滋哇乱叫，活像个疯狗。
屋里的顾卿何等不了了，一下子冲了出来。
虽然池千月不让他出门，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池千月继续被欺负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