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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怀上孩子，肯把孩子过继给家里娶不到媳妇的小叔子。”
木盼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花娘的肚子，再看看花娘带着认真的表情。
花娘的表情告诉她不是说说，而是认真的。
专门生孩子过继给小叔子，只为了能学刺绣。
真的有婆家这样为难人的吗？不生孩子就逼着对方干活，连学刺绣以后好好赚钱都不让。
木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试探性问道：“你……你要不要找一找娘家。”
“让娘家去跟你婆家交涉一下，你学刺绣，以后赚的钱会比下地干活好，他们是你亲娘亲兄弟，若是知道这些一定会支持你的。”
花娘摇头：“没用的，当初我被骗婚，娘家人过来了，要讨一个说法，我当时以为家里兄弟多，会给我讨一个说法，结果他们只是为了多要一些好处，等拿到好处之后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会再管。”
“这些年他们就真的没有管我，我回到娘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早上过去了，他们刚过午后就赶我回来，说家里没地方给我住。”
花娘说着冲着她露出一丝苦笑。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但凡娘家愿意帮我，我都不会过成这样，刚被骗婚时我完全受不了，不想在云家待着，要回娘家住。”
“结果我就回去三天，他们在这三天时间里跟人家讨价还价，最后商量好价钱，拿了好处就来跟我说身子都被人碰了就安安生生过日子。”
“我反驳说人家是骗婚，是他们的错，结果兄长说我不懂事，说我那天晚上没喝醉却连自己的新郎都认不清，是我的问题。”
娘家人就这样把她送回去，婆家人因为被坑了一笔钱，对她也不算好。
她因为这件事总是过不去。
这些年她就是这样过来了，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因为她无足轻重。
往事说出来虽然沉重，此刻看着木盼心疼的眼神，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一些，对着她笑道。
“你不用担心，再等等，会有好消息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已经生了两个，再生一个能换来十个月的安生日子，值了。”
“十个月时间好好学刺绣，等孩子出生，我就去城里当绣娘，至于孩子，反正生下来也不是跟我姓，是云家的孩子，云家想把孩子给谁就给谁。”
看着花娘还笑得出来，木盼只觉得难受。
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就这样轻飘飘说想送谁就送谁，这是有多冷心冷肺才能说出来的话。
没有人天生冷心冷肺，该是什么样的伤害会让一个好好的姑娘这样寒心。
不过这事若是落在她身上，估计也没办法对孩子好。
一个强奸犯的种，一个骗婚的家庭，哪怕是十月怀胎，只要想到孩子的血脉就没办法接受。
“能冒昧问一下你对你丈夫是什么想法吗？”
安静中木盼问了这么一句，花娘眨眨眼，眼里闪着纠结，虽然不知道木盼为什么问这个，还是老实说了。
“他不算是坏人，也不算好人，其实我不恨他，但是那些事我过不去，我只要想到我这一辈子还有几十年要跟他在一起，就会觉得太可怕了。”
“可我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哪儿都去不了，也没有手艺，就这样在云家磋磨了一年又一年，糊里糊涂地就这样过着。”
她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五年了，只觉得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没有任何价值，好像只为了活着而活着。
木盼：“那孩子呢？儿子尚有人疼着，可你女儿没人疼，她是无辜的，若是连你都不疼她，不在意她，她怎么办呢？”
女儿怎么办？
花娘想到她那瘦小的孩子，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
似乎有些不在意，又有些不想谈及，还有一点点的心疼。
“那个孩子是新婚那天怀上的，那阵子我太过痛苦，只要回想就控制不住脾气，加上孩子刚出生时爱哭闹，那时我身体上很难受，看到孩子就想起那天晚上，有一瞬生出要把孩子捂死的想法。”
“那样的想法把我吓一跳，也让我下意识不愿带孩子，冷落孩子。”
“我知道她是无辜的，可我没办法喜欢她，况且我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么能顾得上她。”
看着花娘的眼神，想到从小被冷落的小丫头，她还是想劝劝。
“我知道你可能没办法面对孩子，可我还是想劝劝你，你就是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请你看在她无辜且没人疼的份上，为她以后谋一条出路。”
“她这个年纪正合适，等她到了五岁，可以教她刺绣，若是你愿意把她一起带过来，我可以一起教你们两个，这样一来她以后有一门手艺可以傍身。”
“若是她学得好，十来岁就可以做绣活儿赚钱，这样一来她有手艺又能赚钱，等到了说亲年纪，说给一位读书人，当一个秀才娘子也是够资格的，总好过你什么都不管她，让她落得跟你这般境地。”
…………
…………
教她女儿学刺绣。
花娘有些恍惚地回到家，刚一回家就看到等着她的女儿。
她知道这个女儿想接近她，总是用一种怯生生的眼神留在她身边。
渴了的时候会给她送水，干活的时候会打下手。
而她都会接受，但是不会夸这个女儿，也不会跟女儿说话。
母女俩就这样对视着，久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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