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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警察局，苏甜就看见坐在走廊长椅上的齐梵。
她微微向前倾着身子，两手撑在椅凳上，黑色长发垂在两侧，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之所以一眼能认出来是齐梵，是因为她没有换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不过手上加了副轻薄的黑色手套。
“她怎么也在这里？”倪风雅有些抵触。
“估计老宋死的蹊跷，警察现在也没查出头绪。她和老宋是法律关系上的夫妻，警察肯定是要问她的。没事，我们先不过去，等她结束了我们再过去。”苏甜安慰道。
突然，齐梵慢慢朝两人转过脸来，长发掩映下，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模糊看见一点轮廓。
可这点轮廓也足以让苏甜感慨再多的理论也比不过实景的冲击，发丝中的那一张脸，不，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以鼻为中心，横竖四分五裂为十几块，每一块皮肉的剥落程度都不甚相同，有些深度腐败，成团的白色蛆虫肆意地在腐肉上做着伸展运动，有些初步剥落，露出鲜红的肌理，不断渗着血，还有些只是翻着白皮，皮肤层挂在肉上，摇摇欲坠。
“呕……”苏甜抑制不住干呕了下。
“你怎么了？”倪风雅拍了拍苏甜的背，狐疑地又看了眼一直保持着转头盯着自己和苏甜的齐梵。
很显然，普通人根本看不见这些限制级的镜头，苏甜心头暗暗道苦，她也不想看啊！
“没……没什么，我们就坐外边等着吧！一会叫我们再过去，先帮我倒杯水。”苏甜紧走两步，拐过转角，往大厅的休息室里一坐。
既然老宋已经死了，倪倪和老宋也算是真的彻底结束，她再也不想趟这些浑水，毕竟道行不够不说，光是视觉冲击就已经够她成功减肥二十斤了。现在胃部还在持续翻腾的她只想警察能快点问完快点离开。
大概等了半小时，警察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齐梵。
“你们哪位是倪小姐？”
“我是倪风雅。”
“好的，请跟我进来吧！就是个例行问话，你不用紧张。”
倪风雅对苏甜点头示意了下，跟着警察去了。
留下依然限制级的齐梵，与苏甜四目相对。
苏甜本能地想闭上眼睛，可又不想让齐梵发现自己能看见，于是咬紧腮帮子死命撑着胃部疯狂的翻涌，面上极力维持着淡定。
齐梵冷哼着扯了扯嘴角，一片酒精棉大小的面皮带着点肉沫就掉在地上，她的声音阴沉沙哑，像是从地狱传来，“能看见是吗？”
苏甜露出一个呆萌表情，“看见什么？”
齐梵仰头就哈哈大笑起来，血肉不断抖落，一小会地上已是狼藉一片，苏甜默默地把脚往一旁缩了缩。
“演技太烂！真的，太烂！”
“哎哟我的齐大总裁，真不是我演技不行，实在是您这张脸没法看啊！凭我苏甜从小到大，阅鬼无数，一般的死相还真吓不到我。可您这，还没死呢！竟就烂成这样子，实在是超出我的想象力太多。”
“想知道老宋怎么死的吗？”齐梵两只眼珠几乎只剩暗红泛血的肌肉支撑，一动不动死死盯住苏甜。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烂成这样，但请你，不，我求你离我和我的朋友远点。倪倪也是受害者，你打我一顿也就算了，大家讲点道理好吧？”苏甜往后退了两步，齐梵口中扑面的腥臭实在难以再忍。
“别和我说什么无辜，白莲花人设我熟悉，就去东南亚之前，像倪风雅这样的女人我也没少打扫过。老宋是死了，可这笔账我算在倪风雅和你的头上，想置身事外，做梦！”齐梵不断贴近，眼珠慢慢充血膨胀，像是随时能炸开来。
苏甜抓紧桌沿，尽力将身子后仰，“你这人怎么一点道理不讲？”
“对，我齐梵不讲道理，老宋死了，我也没活下去的必要，但你们两个，我一定要拖着你们下地狱！”
齐梵往苏甜身前一扑，苏甜用力往后一仰，屁股下的凳子再也没法支撑，随着苏甜的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小心！”沉稳好听的男声。
苏甜猛地栽进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仰头一看，“温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温慎温柔地笑了笑，“我来找我表哥，”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点事他想让我帮他分析下。”
将苏甜扶稳站好，温慎才抽空扫了眼面前一动不动的女人，“女士，刚才我看你朝苏小姐猛扑过来，你们是有什么矛盾吗？这里是警察局，有事可以让警察帮忙裁夺，动手可不太好！”
齐梵玩味地看了眼温慎，又看向苏甜，“你心上人啊？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你想干什么？！”苏甜忍住恶心揪起她的衣领。
“你说呢？当然想邀请大家都一起去那个好地方，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要是有他陪你，旅途就一点都不寂寞了。”
“我警告你，齐梵，我苏甜不喜欢惹事，但我不怕事，你要好好的，我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要是你执迷不悟，别怪我手下无情！”
“哈哈哈……好笑，这真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怕你这么个小贱人，我就不是齐梵！”
温慎眼神倏然变得阴冷，揽住苏甜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些。
“好了，小贱人，我还有事，没闲工夫再和你逞嘴皮子功夫。你想干什么，放马过来，我迫不及待！”
苏甜握紧双拳，看着齐梵一路抖落着烂肉往外走，心里气得不行，可也忍不住疑惑，哪来那么多肉怎么都抖落不完？
“她是谁啊？”温慎问道。
“手！”苏甜保持着姿势没动。
“谁？！”
“我说你的手，能从我腰上拿开吗？揩油没个够啊？”苏甜心头憋着火，温慎刚好成了出气筒。
其实她一点办法没有，心里也没有一点底，说的那些话都是逞强。看齐梵那样子，是真的要把自己拖下水，可怎么办才好？
“分得清好赖吗？要不是我及时接住你，这小脑瓜恐怕早就稀碎了。”温慎又忍不住揉了揉苏甜的头，笑道：“好了，小煤气罐，哥哥要去办正事了，你自己好好的，可不能随便对别人炸哦！”
“谁准你摸我头，烦人！”苏甜看着温慎背影，嘴里嗔怪着，心里却不自觉涌上一丝丝甜意。
“嘿！温慎！你来了，这时间点卡得刚好！”
苏甜抬头，见刚才那警察和倪风雅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温慎朝那警察点点头，两人寒暄两句进了办公室。
苏甜见倪风雅脸色不太好，担心问道：“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老宋他死的……”倪倪哽咽着说不下去，捂脸哭了起来。
苏甜安慰地轻拍着她的肩膀，“警察问了些什么？”
“问我昨晚人在哪里，能不能证明，还问了些像是老宋平时来往密切的人，有没有结仇、借钱、感情纠葛之类的问题，就和我们看的刑侦剧差不多吧！”
“那在你们谈话过程中，他有透露出什么疑点吗？”
“基本上都是他问我答，除了我求他半天，他给我瞄了眼老宋尸体的现场照片，其它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过，那尸体上照片上有个便利贴，好像写着死亡时间四个字，旁边还有个问号。”
“那看来就是死亡时间存疑了？”
“也许吧！这些专业的事我们也不懂，等警察查吧！不过老宋送我的房子、车子我想尽快出手，他死得这么惨，又不明不白的，还有那么个疯子一样的老婆，我真的害怕。拿到钱，我就离开淮上，你走吗？”
“我……”
“你工作也丢了，留在这里意义不大啊！再说，我舍不得你的，我们一起走吧？”
“我考虑考虑？”苏甜应付着，说到齐梵那个疯子她当然也很怕，但离开淮上她确实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