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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枫不言语，唐华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性格，他的工作环境，让他习惯了在别人的词里挑话头，习惯了驳她，他没有自己主动表达的习惯。
他曾对愤怒的林小枫说，被质疑是表达者的宿命，你发什么火。
最后，没办法，唐华还是用软和的语气说道：
“他还有一年就上初中，我不想你劳累，你怎么总把别人往坏处想。”
这次林小枫却很快就接话了，微微点头：“嗯，你说得对。我也不想再帮别人养儿子了。”
唐华瞳孔一缩：“小枫！成成是不爱听你说教他，但他是爱你的，你说这种气话，成成知道了该……”
“行了。”林小枫揉着太阳穴，“离婚协议要改。”
唐华赶紧又坐下来，很好说话的样子，问她想怎么改。
林小枫的意思很简单，让唐华把这十几年花她的钱折成华币付给她就行。
唐华听后先是有点懵，而后是愤怒，认为是林小枫不想离婚的托词。
林小枫冷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可有吃过你家几顿饭，花过你几块钱？你父母不是常给唐成成说我成天不着家吗？所以，这十几年家里的饭我就没吃几口，每月一万的生活费也应该退给我。”
“老人胡说八道的你竟然当真？你每个月只出差半个月，节假日都是在家的，怎么就不算生活费了？不，不对，我的意思不是你吃了多少，难道婚后夫妻共同花销不在法律范围内？”
这个时候的唐华不是挺能说的吗，为什么平常都惜字如金呢？林小枫发现自己是真不了解他。
道：“为什么你当时不这样说？”
唐华没懂，疑问脸。
“我是说……”林小枫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父母之前每每说我成天不着家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唐华脸上的疑问变僵硬。
“所以，现在你说这话有可信度吗？我还是觉得你父母说得没错，毕竟说了这么多年你都是默认的，咱们只能这样算。
“另外，这场十三年的婚姻里，你是既得利益者，协议上给我的一百四十万是我自己的存款，并没有你的收入。年收接近二十万的你，钱在哪里，我没看见过。
“我一直想买房子，可是你们家心底藏着不让我拥有自己名下房产的阴暗心思，想尽办法花掉我的钱，不说你爹妈，光是你每年拿我的，有记录的都不低于二十万。
“我的年终奖在原单位和银行都有流水记录，多则六十万，少则四十万。我月工资二万三千三，每月定期向你妈卡上自动划走一万，就在我出院递辞职报告的那天，还划走了一万，这些，你们家难道没想过退给我？你妈好意思接，事后也不问一句吗？这就是她教孩子时说的，我配不她家书香门第，书香门第的做人方式？
“唐华，你确定不足两百人的国营厂破产退休的厂长和出纳，敢自称书香门第？”
林小枫说得很慢，却一句接一句不给唐华打岔的机会。
唐华气得满脸通红，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小枫，竟然开始跟他算收入了。
“你你，几百年前的话竟然也翻出来说，你现在跟个泼妇有何区别？”
“我也觉得没区别。”林小枫笑着换了个姿势斜躺：“今后我想做一名合格的泼妇。”
唐华气得嘴都变大了些，搓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浑身烦躁。
林小枫替他想到个主意：“要不咱不离了？你今天就接我回去吧。反正我一直交着生活费，以后我没工资收入只能靠你养了，唉，想不到十三年后，终于算是吃上了男人给钱的饭。”
唐华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但还是很慌，如坐针毡。
“小枫，你到底想怎样？难道要逼我去起诉？”
他脱口而的这句话，基本上等于视十几年的情份为无物。两人现在的感情性质也彻底改变。
林小枫盯着这个男人看了足有五秒：“也行。”
她起身找外套：“我现在就送你去吧。反正也要去原单位和银行打收入流水。哦，对了，得先要去对面那栋楼找一个人。”
唐华弹一般起身，挡住她：“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赶紧躺下。”
“我不想坐以待毙，提前作准备才能打赢这场官司。”
唐华头皮发麻，果真女人变泼了不好对付。只能靠男人的力气把她摁回床上。
林小枫乖乖躺回去，幽幽地说：“不去银行，我也要去对面楼找人的，那人你也认识。”
唐华额头渗满了汗，顺口问：“谁？找人家干嘛？”
本以为她想找的是律师，可是林小枫却说：
“何艳，何老师的表妹。我想在她那里取点有利于我的离婚证据。”
唐华猛地看向她，如坠冰窖。
林小枫也回看他。
二人对望，冰火两重天。
唐华：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会知道！
林小枫：一切竟然都是真的。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十七岁时被他追求，从懵懂的喜欢和接受，到后来的义无反顾嫁他，十八年的感情，变成这般不堪如目。就算不爱，也不能如此伤害。
痛苦和绝望席卷林小枫全身。
就知道从小做任何事都事倍功半，永远运气差的她不止于cancer，还有这个大彩蛋在等着她。
所以老天终于良心发现来给她提示吗。
林小枫终于是信了。
一向重脸面的唐华，在今天走的时候失魂落魄，打开门出去后也忘记关门。
林小枫又呆怔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简单收拾后下楼。
不管是怎样的局面，她的本能是先面对，不然能怎么办。
林小枫直直越过小区园林走向住着何艳表妹的那栋楼。
诡异的梦，真实的梦。
梦里何艳表妹遇到她时的情景，也在脑子里播放。
何艳比唐华低一届，比林小枫高一届，二人小学中学都是同一所学校，毕业后还做过两年好闺蜜，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