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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益于那股自周边环境的影响，陈十一的思维在这一刻仿佛突破了一层阴霾，他脑海之中各种思绪快速闪过自走在道观这条路上的奇异感受，
在他来之时，周遭的一切山仍是山，水仍是水，但山水本应在阴天的影响之下，更应偏向阴森的一面，但先前他却并未有此之感，
正如当人心情愉悦之时，即使是雨天也别有一番风味，但是问题在于陈十一此刻的心境却并不明显，
而陈十一小时候因为看恐怖片看多了，曾经更是闹出晚上不敢关灯睡觉，有事没事看床底的笑话，对于这样一个人而言，在阴天环境之下，独自走在乡间小径，周遭空无一人，即使如今的陈十一已然不是小时候那般神神鬼鬼，
至少不可能如今日这般，闲庭信步。
所以在排除了陈十一自身主观影响的前提之下，之所以其并未产生恐惧或者其它负面情绪的原因，只能是因为这方山水本身便带着独特的氛围，而这一切，在陈十一看见前方老者之时，得到了解答。
他一问言罢，双瞳聚焦，看向前方老者，
其虽面容与寻常七八十岁老翁无异，皮肤已然有些松弛，但那一双眼眸却是澄净平和，与一般老者已然浑浊的眼眸完全不同，
在闻听陈十一所闻之后，其嘴角上扬的幅度稍稍扩大，
与此同时，或许是陈十一所问产生的声音振荡搅动了此间的空气，
使得老者鬓白的山羊胡，在一股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微风之中，缓缓拂动，和蔼，慈祥，的气场在老者身上散发的淋漓尽致，使人凭空产生一种亲近之感。
而这股自内心传来的感觉，越发让陈十一确定，那自山川河流传来的深沉厚重，便是来源于身前的老者。
有个理论这样设想过，人的情绪是能在人类之间相互传染的，
这个理论来源于生活中很常见的一个事实，当一个人与脾气暴躁的人在一起久了，这个人也会变得脾气暴躁，很多时候一对情侣在经历过长期相处后，他们的性格往往会趋同，这说明人类的的情绪是能够相互传递的，那么人类的情绪能不能传递给自然呢？
当然可以，这在先前的论证当中便已经出现了，当一个人悲伤之时，即使艳阳高照，他也并不会觉得开心，这一点很充分地证明了人类的情绪是能传递给自然的，但这种传递是真正的传递吗？就像人类自身传递情绪一般把另外一人也变得更加暴躁，
还是说只是在个体的主观思维中，自然变得存在喜怒，而在真实的客观世界中，自然并不如此。
对于这种传递究竟是何种传递，我们无法去论证。
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即使是人类自身情绪的传递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对于情绪稳定的个体而言，他人的情绪往往很难影响到这情绪稳定的个体。
所以即使是个体的情绪也存在着传递的难易。
如果人类的情感本身，真的能传递给自然，就单纯以量级而言，能产生这种情绪的人类本身或许已非人类。
正如此刻，陈十一从周遭的山川河流当中感受到了这位老者所向外传递的情绪，他的内心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情绪，
以至于此时他的内心都开始颤抖，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前方老者真非人的话，或许一切尚未可知。
只是即使收益于老者气场影响所带来的思绪通达，陈十一也并没有思考多久，
很快，一道温煦的声音便从前方老者身上传来，
“小友既是肉体凡胎之眼，所见又怎会非凡胎之人。”
对着那一双虽然澄澈，却难掩苍老的双眸，而这温煦的言语，却难掩陈十一闻听老者回答之后心中悄然升起的凉意，
‘是了，人本身便受着世界规则的束缚，自然所见，所闻都应是规则所缚之物，怎么会见非人之事呢。
凡人之眼，见不到神明。’
他如此想到，遂而双手作揖，微微低头，
“真人，不好意思，是在下唐突了。”
老者看到陈十一如此，笑了笑，他抬起来了一只手，宽大的衣袖顺着手臂滑落，露出手臂，手掌的粗糙与血管根根分明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轻轻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
随着陈十一作揖结束，他也放下了自己的手臂，重新将双手杵在那柄竹制扫柄之上，
“只是人为何呢？”
他也向陈十一发起一问，而陈十一听着老者的询问，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在不知觉中陷入了对这个问题的思索，人何为人？
这是一个存在时间久远的难题，自德尔斐神庙箴言开始，远古的贤人便对人们说道：人啊，认识你自己。
足以说明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难题，但那只是对于旁人，对于陈十一自身来说，依仗着三界论的他，是有着自己的解释体系的。
他正思索着是否要用三界论中的观点解答之时，
老者却在此时说道：
“每个人对于这个问题都有不同的看法，小友今日不妨听听贫道的观点吧。”
和煦的言语，让人生不起拒绝的理由。
陈十一闻言再次作揖，
“恳请真人赐教。”
他的眼中也不禁浮现期待的神色，很多时候，思想的进步并不是一家独大，而是研习多种学说，融合产生的，对于陈十一而言，他自然希望看到更多不同的看法。
而此时山川河流也都仿佛沉寂下来，静待着老者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