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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要当赏金猎人。
我说哦。
我说我要当作家。
他说哦。
当时我想的是,显然我们的人生轨迹是一段相交线。交点在现在这头,而等到未来,就注定向着各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他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改变我们关系的契机,是一件于我而言稍微有点羞耻的事。
平常,我是不怎么哭泣的。准确的说,我甚至情绪都不会外泄——这点酷拉皮卡君及小杰奇犽雷欧力都拒不苟同,但这不是重点。
故事发生于某日,现在想来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因为家人的嘲讽和老师无心的一句话,我躲在厕所里哭的稀里哗啦。
当时手机拿着手机,翻着通讯录,想寻找一个宣泄口。然而手指上下滑动许久,却完全找不到任何一个人。
我有很多朋友,多到通讯录有一百多位联系人。
但我也没有朋友。
至少没有能在这时拨打出电话的朋友。
我很需要安慰。
希望有人能跟我说,“没关系的,你其实很棒”。
然后,我便联想到了他。没由来的想到了他,并开始幻想他说出这句话时的语调。
或许是因为我那些天修行,天天与他低头不见抬头见;
又或许是因为他平时表现出的沉稳,让我觉得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并能给出妥帖的意见;
但绝非是因为我把他当做了朋友,亦不是因为我已对他产生了信任。
怀着“恶作剧的心理”、“我想看看表面平稳的他,见到同窗哭泣会是个什么表情”。
尽管我也知道,这只是一通电话,我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还是拨通了电话。
内心抗拒又期待的等待着拨通。
电话“嘟”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如今还能把这么细小的事情记这么清楚。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是清晰的酷拉皮卡君的声音:“喂?”
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我有些后悔了,想要立刻挂断电话。我想掩盖鼻音,装作若无其事,迟来的羞耻心果然还是盖过了冲动。我想说,“不好意思打错了”,然后坦然装作无事发生过。
想来他第二天也不会追问我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可是,我还是高估了我的演技。
我开口,声带非但没有保持平稳,还格外颤抖的让我发出了一道不成音节的抽噎。
我想,我那时候的心态肯定是崩溃的。
崩溃到我干脆不想装了,反正已经暴露了。所以我更破罐子破摔的哭泣起来,既没有说我在家遭受的委屈,也没有说老师对我造成的打击。
我只是一昧在哭。
他慌了,好像又没有。他的声音很冷静,只是语速加快了,语句又有点颠三倒四。
其实他到最后都没有说出那句,我曾期待过的“没关系”。
更没有说出那些朋友们都会的教科书式的贴心语句。
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只能清晰的记得那天夜里昏暗的暖黄光线、窄小的厕所、和没有从酷拉皮卡君说的话中,而是从“他慌了”的反应中得到的慰藉。
……
第二天再去到老师那里见到酷拉皮卡君,我对于昨晚冲动打出的电话感到羞耻,他对我的态度则一如既往,大概有温柔些吧,……我记不清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都快把这羞耻事儿忘了。但在我和酷拉皮卡君分开,进入新环境后几天,酷拉皮卡君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没事吗?”
“我很好啊?怎么这么问我?”
“……换了新环境,按你的性格感觉你会适应困难。”他如此说道:“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告诉我。”
他很自然的接了下一句话:“想哭的话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没有!”
又想起了那次的羞耻事的我简直炸了:“我不是喜欢哭的人!难道你觉得我是会经常哭的类型吗!我不是!”
“哦。”他的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相信:“那你加油。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简短的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写下这段内容的时候我才突然想到,会向我打来这个电话,固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我的担忧。
但同时也有一部分,是在酷拉皮卡君身上亦发生了什么难言的危机吧。
他很果断,他很干练,他也不会主动将弱点暴露给别人。我几乎不曾听他提起他的难处和困扰。只有在危机解除后他才寥寥提上几句,一笔带过。
友客鑫的事情,是我在后来才从雷欧力口中听闻的。
对上时间线后,我才恍然。
原来与我打出那通电话的时间,是在他杀了幻影旅团成员后的第二天。
那日,他在电话中平静的与我说:
“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发乎情。
但他没有说的是:
“我身上也发生了事情”。
——止于礼。
那一丝缈缈的间隔落在那里。
这就是他从不明说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