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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凯莉这几日倒忙了。
其实大水后，她一直挺忙的。作为集团的总经理，她比别人想得更多。
前几天召开的集团高层会议上，大家也是议论纷纷。
一场大雨让好多事停滞下来了。正常的投资、收购、贸易、开发，现在变得极为谨慎。各公司的工作都难以有效的开展，大家都有了种急切却又有无奈的心理。
因为先前的各项计划，都是前任领导发展路线图上的一环。现在新书记来了，对关府的发展从未表态，主持政府工作的张市长，不断有谣言传出也要离职。而一旦张文明被调离，那白张时代的发展模式，方向能否延续，就变得极耐人寻味了。
加之林子白的强势作风，使各部门的负责人变得都十分慎重。而官员们一谨慎，反映在发展上，就是大的举措难以出台。
卫凯莉自己想了好多，在同钟真沟通时钟真说，你想的也对，事情也就是这个样子。
钟真看了眼卫总后，接着说，大家现在这个样子，其实都是心有些急。可如同老头说的，这事急不成。关府现在的头等大事是稳定、秩序。而要稳定，有秩序，就要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掉。比如老书记的问题现在还挂着，这就不好。这一挂，就给人的感觉是他做错了。既然前任错了，那么后任当如何做，就成了问题。
再有，现在对张市长的舆论也不好，这同样不利于稳定。所以白书记和张市长的问题不解决，好多事就不好理顺。而解决白书记和张市长的问题，就牵扯到了给这水灾的定性问题，或者说，给水灾定性的问题就涉及到对白书记和张市长的安排问题。老头和公主他们，这一向其实就是在忙这个事。公主在省城，老头还去了北京。
还是老头说的好，中国的好多问题其实就是政治问题。在政治上解决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卫凯莉听钟真这么一说，倒笑了，说，还是老头看得透。要说就是这个理。可问题是难道我们就什么也不做的，这么观望着不成？
钟真一笑说，当然不是了。老头说了，任何一种政治形态下都有可以做的事。他谈到了你所设想的经济研讨会的事，就说这是个好事情。让专家，企业家们去议论一下关府这些年走的路到底是对不对，好不好？关府还要不要沿原来的路走下去？出了问题，倒底是发展中的问题，还是发展本身的问题？
老头让我们不去说，只多听多看。还让我们多请些人，把气势搞大些，能引起讨论更好。我们面临的困难其实是多数企业面临的困难，也是整个关府面临的困难。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时势出来。
听钟真这么一说，卫凯莉倒明白了似的说，还是老头看得远。我明白该怎么去做了。你给老头说说，这个研讨会，他能来更好，大家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也请他给大家讲讲话，他可是阳天集团的董事长呀。
钟真说，好的，我给老头说说，他其实也想见大家的。只回来没有几天，就又让公主叫到省城去了。只临走时，他给我说，张文明一旦走后，常务副市长钱均和副市长王林，都是对关府发展有看法的人。要你们多接近些，最好研讨会能让他们来参加。
卫凯莉说，我懂。我会请他们来的。事实上，他们也是主管这块的。老头这局布的够深的。想想白张那个时代，我们同政府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看来现在要调整了。
钟真说，其实公主他们经常说，我们同政府的目标是一致的。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对得住朋友。阳天集团就是在那个时期发展起来的。不过这事，是相互关联的，算共同进步吧。
卫凯莉说，这个自然。那我就先着手准备研讨会的事。
钟真说，好。两人又说了别的事，就分了手。
两周后，阳天集团和市企业家协会，工商联共同举办的关府经济形势研讨会引来了很多眼球。不只报名参加的企业家多，经济界的各类人士更是，还有不少学者，政府部门也来了不少人。
卫凯莉本人是市企业家协会的副会长，会长是一个原来政协的一个领导，他表现的更热心。政府方面，常务副市长钱均发来了贺电，副市长王林到会讲了话。省上的相关协会也来了人。媒体更是大力宣传，开会那天，百悦酒店是一派喜气。
研讨会卫凯莉安排的很紧凑，只两日。
第一天上午开始大会发言。学者主讲了全球，全国，本省的经济形势，以及关府在这个经济形势面前面临的机遇与问题。午餐后，则是企业家们同经济学者，政府官员共同探讨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及对关府经济的思考和建议，也包括了对当前关府经济的迟滞的反思。
晚上则是一场盛大的酒会。次日，则是由企业家和学者们形成对关府经济发展的新想法，新探索，新思路，并形成建议书。两日时间，既学习又交流。这对很多企业家，经济界人士是求之不得的。
而卫凯莉给于心雪的要求是不图赚钱，只求务实办好。所以会务费只按成本收，同时又组织的到位，大家自然觉得好，发起言来也都积极。
而企业家的热情又感染了学者和政府官员。会长直夸卫凯莉会办事。
专家学者们的讲述多是宏观的。但有一点又是明确的，那就是世界的，全国的发展潮流，发展方向，发展的基本模式是清晰的。关府存在问题，但所有的问题都只是发展中的问题，同样要依靠发展本身去解决。府河治理的方向本身是对的，环境也是一种生产力，关府对府河的治理，拉动了关府近十年来的高速发展就是明证。关府今后就是要沿着这条发展之路走下去。向科技要生产力，向环境要生产力。
所以停滞是暂时的，发展才是长久的。而要发展就要遵守经济规律，要按市场法则办事。
此外，专家们还着重分析了关府市的房地产业、旅游业、制造业、物流业、高科技产业的发展前景。而这些无一不是诱人的，使人对关府的明天抱有信心。
下午企业家们讨论的更加热烈。他们不只摆困难，提问题，更向市上要政策，要资金，要项目。要求市上重视目前企业的困难，要求市上能有更大胆的举措。并且一致要求形成一封意见书上交市里。
听着大家的议论，卫凯莉很是高兴的周旋于其间。
晚上的酒会更是盛大，又使人振奋。所有与会者没想到市长张文明居然来看望大家，并给大家的讨论，意见，建议以肯定。这使与会者很受鼓舞。
卫凯莉望着在大家热烈掌声中有些平静的张文明，似乎能明白，他为什么要来看望大家。也很能明白老头所谈的那些问题，应当说，这是一次很有成效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卫凯莉接到钟真的电话，说老头要来见大家一面。
卫凯莉自是高兴，就把公司的高层留了下来，说老头要来看看大家。
在百悦的一小型会议室里，大家坐静后，老头在钟真的陪同下很和气的走了进来。
虽说大家叫他老头，可他的年纪并不大，四十多岁，秃顶。一件很普通的长衫搭在他身上。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阳天集团董事长秋阳天。
虽说近几年大家同老头见面的机会少了，可公司高层大都与老头很熟悉，见了自然亲切。老头坐静后，说，好久不见大家了，怪想的。只是一天忙啊，今天这机会难得，就同大家见个面，说说话。刚才卫总给我说了你们开的这个会，开的很好嘛。这段时间关府是发生了些事，这些事自然也影响到各位掌管的公司。但正如大家说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年初定的目标一定要实现，一定会实现。所以要正确面对当前的困难。
能有困难还是有好处的，可以让我们静下心来想想有些事情。我们可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些，更广些。不要只盯着关府，盯着自己的那个行业。要能走出去，走到别的地方，别的行业里去。甚至我们可以去创造一个行业。对我们年初定的目标，要有信心，要做好先期的准备。只要我们做好准备，有好的计划，有实力，有自己的产品和服务，我们就不怕没有市场。而一旦我们有了市场，我们就一定能赢。大家可以往这方面多想想。下来由卫总同大家好好商量些。
再一个我要讲的就是咱们在中国做事，就要能读懂中国。
中央领导老爱讲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事，过去稳定时你可能还体会不到。甚至为中央为稳定大局所做的有些事还不理解。我想现在大家就很能理解了，关府只是发了一场大水就把稳定的大局破坏了。而没有这个大局，别的什么小局也就没有了。其实这道理于国如此，于我们关府也如此。再到我们自身上来则就是更是了。
我们不是常讲，团结就是力量么，可要团结，首先要有稳定。没有稳定就没有团结。咱们的公司不能出事，咱们的组织也不能出事。在坐的各位，个个是咱们公司和组织的宝。没有你们的团结，没有你们的同心协力，就不可能有我们的今天，更不可能有美好的明天。不过咱们还是出了点事，但不能让一点事变成更大的负面影响。出点事也是好事，反映出我们管理上有问题，这要改变。我们不只是一个集团，更是一个集体。所以我们不是一个个个体，而是一个整体。甚至可以说，我们同政府也是一个整体。所以考虑问题时，要从整个集团，整个组织去考虑，而不单单是你个人，你的公司，你的部门。为了强化组织的协作能力，我们要对整个组织的架构有所调整。这个事，钟真会同大家谈的。
我从省城回来前，公主给我说了，这场大水是我们没有料到的，看到那些无家可归者，大家都很伤心，一定要让他们有房子住。这是政府的问题，更是我们企业的问题。建房要有钱，可钱从哪里来，这是政府难以解决的。但政策可以产生钱，可以产生强大的生产力。中国的改革一步步证明着这一点。所以我们要有勇气站出来为政府分忧，我们要去建房，要接下这个赔钱的生意，并把这个建房过程变成一个新的开发模式。之于怎么具体弄，要拿出一个意见来。但不论如何，这是公主下的决心，也是我们集团可能在这些困难中面临的一个新机遇，这个机遇也是目前关府摆脱困境的一个机遇。
最后，我想说的是要加强组织管理。不可因这些年的风平浪静，就少了警惕，少了忧患。想想我们以前走过的路，想想我们每个人所经历的一切，我们应当对危机有更深的体会。
老头很有深情的望了大家一眼说，这个时代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们的公司没有别的目的，我们同政府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我们不会也不应同这个时代对抗。
我们要做的，只是如何适应它，顺应它，引导它，让这个时代的发展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需求。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困难就是政府的困难，同样政府的困难也就是我们的困难。帮助政府本身就是在帮我们自己。我们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让我们的目标同政府的目标一致。这是我们思考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如果不是这样，就说明我们不是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想问题，不是站在政府的立场想问题，那我们也就无法在中国这样的国家生存了，希望大家对这一点要切记。
老头讲完后，同大家挨个打了招呼后就走了。
卫凯莉听时，心里很是敬佩老头眼光还是那么独到，剩下的就看自己这个总经理如何带领大家把老头所设想的变成现实。
这般想时便觉得有很多事要做。
卫凯莉就驾车向集团总部走去，走到府河立交时，有些堵。卫凯莉就打开车窗向外看。一个熟悉的背影居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个人正同一个女子走在河堤旁的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