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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进村便是一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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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晋纬对周咬雷很放心,周咬雷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尤承,慢蹲下身去,用刀划烂了他的脸,随后冷声吩咐:“将他扔到南蚩国去自生自灭。”

若说这举动没有泄愤,是不可能的,若说只为了泄愤,也不完全是……

划烂尤承的脸,是为了不让何晋纬的眼线日后认出他,割了他舌头,是让他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便不会泄露哀魂谷战役一事。

而那边,张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村长拖回桃花村。

村民全都知道了扶鹤霄的来历,他们决意替周奕保护好扶鹤霄。

他们都知道扶鹤霄在遭遇追杀,而那些杀手心狠手辣,劈人如劈柴,他们不是不明白收留扶鹤霄有多危险,甚至可能遭遇灭村之灾,但还是在畏惧与信守承诺之间选择了后者。

桃花村的人,是善良的,更是讲信义的。

这里的人心,就如此处的青山绿水一般,从不曾被世俗玷污过半分。

但索性的是,何晋纬以为扶鹤霄已死,这五年间也从未再派过杀手下崖。

可村长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将扶鹤霄藏于井底。

听张婶与村长讲完当年往事,屋子中的不少村民已经泪湿眼眶。

一向天真烂漫、眉眼带笑的小满忽然垂头,低声啜泣,在满屋的沉静中轻轻抽噎,她似乎想要克制情绪,却如何也克制不住,仰起一双泪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村长:

“爷爷……我想爹爹了……”

小满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周奕又……

张婶听见这话,背过身去,抬袖用力擦了下眼睛,吸了吸鼻腔里的酸涩,将小满拢入怀中,拍抚着安慰道:“小满乖,你爹爹现在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你呢。”

“我也想变成星星,去见爹爹。”

“傻孩子,人只有百年之后死了才能变成星星。”

“那我还要几十年才能见到爹爹吗?到时候我都记不住爹爹的模样了。”小满扑在张婶怀中痛哭。

有些人见不得这种场面,纷纷泪眼朦胧地转过脸去抹眼睛。

扶云卿强撑着双臂,从轮椅上跌下来,跪在村长面前,祁承翊本想去扶她的手收了回去。

“请受云卿一拜。”扶云卿双手交叠于额前,袖袍垂落,跪行大礼,“周恩公救父亲之恩,扶家没齿难忘。”

她声音朗朗,尾音却略带难掩的颤抖与哽咽,再磕一头:“第二拜,是云卿感激周恩公与桃花村。”

“第三拜,是云卿替胞弟子珩,感谢桃花村与村长。”

“快快请起……”神色满是悲痛的村长颤巍巍站起身,搀扶扶云卿,可提及当年往事,虽然时过境迁这么久,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一边发抖一边搀起扶云卿,“老朽没怎么念过书,却也懂得忠义二字。”

只听村长满是神伤却也坚定地说道:“扶大将军护国,我们便护他。”

扶云卿被扶回轮椅。

“其实这五年,大将军并非没有醒来过,每年都会醒来一次,最开始一次只有半日,第二次可能会有一日,第三次便是一日半,第四次可能就是两日,今年还没醒过来。到底是桃花村医术落后,耽误大将军的病情,可我们都不如弈儿会武,攀不上旭日崖,根本找不来医师诊治……”

村长有些懊悔。

“村长无需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扶云卿道。

村长看向她的双腿,不忍心地问道:“姑娘这一双腿,听说也是战争所伤……”

扶云卿点头。

“扶家满门忠孝,你父亲如此,你也是如此。”

“她还有个胞弟,也参了军。”林樾舟叹了声。

“过几日我会带父亲离开。”扶云卿道,“他日我父亲若想来,扶家所有人必会再携厚礼登门造访,感谢桃花村之恩。”

“谢什么呀!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家人!踏进桃花村便是桃花村的家人啦!”有村民大声笑着回答。

接着又有几个村民附和:“是啊是啊,入了村,便是一家人!”

“不必啦!”张婶也摆摆手,笑着朝村长看去,随后又看向扶云卿,“救人又不是为了被感恩。听说外面的人都攻于算计,桃花村世代隐居于此,不想被打扰,自给自足也很好……只是,有事相求。”

“张婶您请说。”扶云卿道。

张婶上前一步,说道:“桃花村哪儿哪儿都舒心,唯有一点,医术过于落后,想请林医师多教大家一点医术,方便日后村民生病诊治。”

“这好说!这还不简单吗?”林樾舟从药箱里翻出几本医术,递与小满,“这几本皆是我编纂的医书,日后有空,我也会回桃花村教大家。”

“多谢林医师。”

扶云卿等人又在桃花村多留了几日。

深秋的桃花村,比坞城外的边境大漠更秀丽。

余晖下,环抱的群山染上一层渐变金辉,枫叶红如火,灼灼点映在山水间。

众人已经知道扶云卿与江行危最开始为了博取大家信任才假装的夫妻,如今真相揭开,对于祁承翊与扶云卿的相处,自然也不会说闲话了。

扶云卿的双腿虽然没有知觉,但一到天气转凉,若不及时保暖,便会发青。

她双腿盖了薄薄一层兔毛毯,祁承翊推着她正在山里散心。

吹将薄毛毯垂落在地,祁承翊捡起来,单膝跪地替她盖上,却忽然看到她脚踝处有一块馒头大小的淤青。

他剑眉紧皱,看向扶云卿,扶云卿不太自然地用毛毯盖住。

祁承翊握住扶云卿的手腕,撩开一截衣袖,看到了她小臂上几处摔伤的淤青……

他又想起了扶云卿刚刚残疾的第二日,紧闭房门,独自一人强撑着从床上坐到轮椅上,起初总是会摔到地上,摔了好几次才成功,直到如今已经可以熟练地上下轮椅。

祁承翊听着屋里乒乒乓乓的摔倒声很心疼,可是他没有阻止。

因为他会离开,而扶云卿在漫长的余生,更多是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永远无时无刻陪伴在对方身边。

大抵是因为宗政烬的成长经历,所以他选择无声陪伴,守护扶云卿成长。

“卿卿……”他声音暗哑地唤,“你做了什么?”

他拿出伤药为她涂抹。

扶云卿垂眸,藏去眼中苦涩:“没什么,只是做了点康复训练。”

她对骨伤并不擅长,但总觉得自己还有点希望,说道:“其实这段时日下来,我发现双腿并不是全无知觉,雷雨天时,双腿会湿疼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