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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重复了数次。
林守溪除了昏睡,就是在与宫语比武,他一次次被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但从未求饶放弃,有一次,宫语都于心不忍,下手刻意轻了,林守溪察觉了出来,主动要她下重手,宫语不肯,他便出言挑衅,将她激怒。
“你就一点不怕么?不怕我哪天下手没轻重,将你给直接打死?”
宫语看着躺在药汤中的少年,问。
药汤不住地泛起涟漪,那是少年身躯颤抖所至,他牙关打着颤,许久后才回答:“不怕,我相信师祖。”
“你可想过放弃?”宫语问。
“想过。”林守溪诚实地回答。
“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因为尊严么?”宫语问。
“不,因为怕死。”林守溪说。
“怕死?”宫语困惑。
“嗯,我不怕自己死,但我怕哪天楚楚或小禾死在我面前,我却无力阻止,这几天我常常做这样的噩梦,从这种噩梦里醒来后,我觉得眼下的苦根本算不得了……”林守溪轻声说:“我的修为太过差劲,如今恰逢师祖大度,愿意相授,哪怕千刀万剐,我也要学下来的。”
宫语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漠然道:“你还是说点冷嘲热讽的话吧,这般阿谀奉承,为师听不惯。”
痛意噬骨钻心,林守溪露出了微笑。
八月,林守溪就与宫语住在了这荒郊野外,以破庙为家,以天地山湖为练武场,过去,林守溪学了不少武功,都练到了不俗的地步,但他始终觉得,自己还差了点什么,这些日子,他终于明白他差在哪里。
他差在圆融,这种圆融不在意,而在形。
他的形体天生强大,可却从未经过真正严苛的训练过,而宫语的所作所为则是真正的炼剑,她先将林守溪体内的‘杂质’锻出,然后再渗入‘锡’,将生铁锻造成钢,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有预感,等真正开炉的那天,他将成为一柄真正的、无坚不摧的剑。
“一想到这般费心费力地帮你练武,竟是要你打败我,我就觉得此事甚为诡吊。”宫语偶尔也会抱怨,然后再将这份怨气通过拳头撒在他的身上。
林守溪尽数受之,毫无怨言。
自小到大,除了不死国中与楚映婵绞尽脑汁破解色孽之咒时,他从没有这般如痴如醉地沉溺于武学修行之中。
林守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拳法也越来越浑融,宫语起初击败他只需信手拈来,渐渐地,她也要费上些真正的力气了。
八月渐渐接近尾声。
林守溪知道,纯粹的身体打熬也即将来到尽头。
八月末,他又被宫语拖入新煮的药池中,夜半噩梦惊醒时,他隐约见到了一位少女坐在身边,面容模湖。
“小禾……”林守溪轻轻喊她名字。
少女没有回应。
沉重的困意拖着他再次陷入沉眠,醒来时,身边哪有什么少女,一切彷佛只是梦而已。
“嗯,你这进步还算不错,可惜与为师相比,还是相差太远。”宫语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
“师祖修行三百年,弟子年岁不足二十,自是道阻且长的。”林守溪说。
“听你这话,好像还是不服气?”宫语眯起眼眸。
“弟子不敢。”林守溪说。
“呵。”宫语负手身后,道:“算了,今天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宫语沉了口气,将境界压在了与林守溪同一水平。
她要以同境将林守溪击败。
“请师祖赐教。”林守溪抱拳。
荒原上,最后一场战斗打响,两人穿梭荒野,时而上山,时而下湖,呈现着势均力敌的姿态,周围的岩石草木早在这一个月间被毁坏一空,如今他们身形掠过,只能激起浩浩荡荡的烟土尘埃。
哪怕同境,宫语依旧强得可怕,不过林守溪经过了这一个月的苦苦打熬,已有了一战之力。
天地间惊雷阵阵。
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兔起鹘落,飞速穿梭,打得药缸破碎,庙宇崩塌,一时间难舍难分。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昏天黑地的战斗终于接近尾声。
分胜负的一招里,林守溪一拳打向宫语胸口,宫语一指点向林守溪的额头。
砰——
宫语的手指停在了林守溪的额前。
同时。
林守溪伤痕累累的拳尖陷入山中。
师祖山狂摇乱晃,云浪翻滚不歇。
他立刻收拳。
“师祖,弟子……”
林守溪先前打得尽兴,并未多想,此刻才惊然回神,知道唐突了师祖。
“无妨的……为师大意了而已,不怪你,这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宫语说是不怪罪,只是接下来的一天,她一句话也没和林守溪说,冷傲异常。
直到夕阳西下。
宫语来到他的面前,幽幽开口:“走吧。”
“去哪里?”林守溪问。
“回道门。”宫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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