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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亮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黑皮鞋,还打了个藏蓝色条纹领带,若非有颜值和身材镇着,乍看还真有点像中介。除此以外,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吴徽钰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前年结婚纪念日她送的礼物,一直被赵子亮束之高阁的。
赵子亮一看到吴徽钰,就连忙迎上去,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来啦?路上堵吧?”
“还好。”吴徽钰淡淡地回应。
赵子亮见吴徽钰有意无意总往他身上瞟,有些不好意思,遂解释说:“待会儿这边结束后,我要去参加一个面试,同心圆房产公司。”
吴徽钰差点没笑出来,心想还真被她给猜着了,果然是去干中介了。
吴徽钰“哦”了一声,没做过多评价,赵子亮却完全没拿她当外人似的,追着问她:“你眼光好,帮我看看这身衣服怎么样啊?”
还不待吴徽钰回答,赵子亮兀自叹了口气,又说:“是不是太正式了?唉,你知道我平时不是这种风格的,太板正了。你说我要不要换回平时的衣服?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是最舒服的嘛,对吧?”
吴徽钰耐不住赵子亮叽叽喳喳的,只好回应说:“也不是,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中介不都这样穿吗?”
赵子亮当即反驳:“我应聘的不是普通中介,是经理!我好歹也是本科学历诶,干经理都是大材小用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来到了二楼婚姻登记处,里头正有两对在办理,赵子亮敲敲门,里头的工作人员头抬也没抬,让先等等。
吴徽钰便进屋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对夫妻。
这两对夫妻一对办结婚一对办离婚,办结婚的那对女方的肚子高高隆起,想必是先上车后补票,办离婚的那对男女双方都打扮得热情洋溢。两对呈现出怪异的反差,办结婚的愁眉苦脸,办离婚的倒是喜气洋洋。
吴徽钰感到有趣的同时,不由反观自己,这两对夫妻似乎鲜明而又完整地诠释了她的婚姻始终,她此刻再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实在有些唏嘘。
两对夫妻的手续很快办完了,轮到吴徽钰他们时,那个中年女工作人员抬头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去,然后机械地说:“身份证、户口本、单身证明、2寸结婚照3张。”
吴徽钰一愣,赵子亮随即说:“同志,我们是来办离婚的。”
工作人员惊讶地抬起头,目光像梭子似的在吴徽钰和赵子亮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赵子亮的身上,平静地问:“想好了吗?我看你们处得挺好的啊。”
“想好了。”吴徽钰说。
工作人员看了吴徽钰一眼,又看向赵子亮,赵子亮忙说:“想好了。”
“有孩子吗?”工作人员又问。
“有,孩子跟我。”吴徽钰说。
工作人员的表情微动,随即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她指着工作台上的告知牌,淡淡地说:“把材料给我,一式三份。”
吴徽钰忙把离婚协议书等材料给她,工作人员大致翻了翻,突然抬头又问:“孩子才一岁半?你们考虑好了么?”
工作人员看向赵子亮,劝他:“有什么不能解的结非要到离婚这一步?你是男同志,主动跟你夫人道个歉,凡事朝孩子的身上想想。”
赵子亮极无奈地朝吴徽钰看去,然而吴徽钰却冷静且坚定地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工作人员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就不再强求,很快就把手续给办好了。最后,她给了一张《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给他们,并告诉他们等到一个月的冷静期结束再来二次办理,这婚才算是真正离完。
两人出了民政局,突然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原来是在他们之前办理离婚的那对正在放鞭炮庆祝,赵子亮忍不住打趣说:“还挺会玩儿的啊!我怎么没想到也带一挂鞭来呢?”
赵子亮说完又觉得不对,吴徽钰却顺势说:“那就沾他们的光,借势庆祝一下好了。”
赵子亮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吴徽钰也没什么话可讲,鞭炮也很快就放完了,世界又恢复了宁静。两人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各自奔赴各自的轨道。
吴徽钰在民政局附近的水果摊上买了点水果,然后就直奔母亲薛宇芳家去。
到了悦城小区,吴徽钰刚把车子停好,就看到母亲薛宇芳正扶着许佑平远远的走过来,许佑平比之前清瘦了一些,身子也有些躬,不过精神状态还好,和薛宇芳也有说有笑的。
吴徽钰忙迎上去,叫了一声“许叔”。
许佑平应了一声,还是同往常那样的打招呼,“徽钰来啦?”
“嗯。许叔,最近感觉怎么样啊?”吴徽钰问。
薛宇芳朝女儿使了个眼色,吴徽钰会意,便也不再多问,只说:“我前两天在古玩市场淘到了一本棋谱,带给您鉴鉴。”
许佑平笑得眉眼挤到了一块儿,说:“谢谢谢谢,谢谢闺女,有心了。”
这还是许佑平头一次这么称呼吴徽钰,吴徽钰和薛宇芳都吃了一惊,薛宇芳更是湿了眼眶,不过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许叔啊现在是老顽童、好吃包全占了,刚刚在超市玩抓娃娃机不过瘾,这不,还买了一堆零食。”薛宇芳把布包展开,强装镇定地笑着说。
吴徽钰一看,里头果真花花绿绿的一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母女俩扶着许佑平上了楼,许佑平拿了一包薯片,然后坐到阳台上研究心爱的棋谱去了,吴徽钰则跟母亲薛宇芳在厨房做饭。
薛宇芳菜择了一半,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吴徽钰刚刚一直不敢开口,这下见母亲破防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妈,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吴徽钰安慰妈妈。
薛宇芳叹了口气,抽噎着说:“你许叔的病情恶化了,前天许峰带他换了家医院检查,托关系挂的专家号,那个医生说你许叔只有不到半年可活了。”
吴徽钰大惊失色,忙说:“要不再去北京、上海看看吧?大城市毕竟医疗资源好,说不定还有转机。”
薛宇芳摇摇头,极无奈地说:“没用,几家医院都去过了,医生说的都差不多。你许叔也不想再往医院跑了,他现在就是只顾吃喝,等把一切稀奇古怪的、没吃过的东西都尝一遍,然后一心求死。”
“也不是这样的,也许许叔有他自己的打算。”吴徽钰宽慰母亲薛宇芳道。
吴徽钰顿了顿,继续说:“妈,照顾病人不容易,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许叔能度过这一劫最好,但他如果迈不过去,你也别太伤心了。我那边的房间已经腾好了,到时候你就搬过去,我们一起过。”
薛宇芳一惊,问女儿徽钰:“你和小赵离了?”
吴徽钰点点头,淡淡地说:“离了,上午办的手续。”
薛宇芳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方才说:“离了也好。”
中午饭吃的是青菜牛肉馅的饺子,许佑平不知是提前的“回光返照”还是真的胃口好,竟然一连吃了十多个,然而身体很快就给出了反应,他在卫生间里大吐其吐,甚至把苦水都吐了出来。
薛宇芳把许佑平慢慢地扶出了卫生间,把他安置到床上,又给他倒了杯水、开了电视、调好了空调温度,才关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吴徽钰正坐在餐桌前等她,她才刚开始吃,但已经没了胃口。吴徽钰实在是心疼母亲薛宇芳,年轻时没修到好姻缘,老了却又要过这种日子,她想上天真是瞎了眼。凭什么?!
薛宇芳的心情也因为许佑平而陷入低落,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都没吃多少。吃完饭,吴徽钰找了个理由说要先走,薛宇芳也没留,但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薛宇芳踌躇了片刻,还是追女儿徽钰到了楼下,吴徽钰还没反应过来,薛宇芳就说:“许峰说,等你许叔过身,要把他和他妈妈葬一块儿。”
吴徽钰一愣,她倒是没想这么远。
“墓他们兄妹已经买好了,双墓穴。”
“许莉也是这个想法?”吴徽钰问。
薛宇芳没吭声,算默认了。但她眼里的落寞和窘迫明显,显然是伤心了很久。
吴徽钰当即大怒,道:“亏您还待他们那样好,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妈,这事许叔什么意见?”
“他还不知道。”薛宇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