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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宁远恒派捕快去查王霄除了和袁昌己来往密切,还和谁来往最多,最好是王霄、袁昌己和那个人都认识。又派另一人去苦哲寺查袁少夫人可曾去烧过香。捕快领命去了。
宁远恒看着桌上的饭菜。饭菜早已凉透了,是叶川重新热了端上来的。宁远恒一边吃一边想案子中,现在为止所知的所有情节,生怕漏了什么。这饭菜的滋味,在他口中已经淡了。
那晚只有王霄去过,一个朋友而已,袁昌己却在自己卧室中招待饮酒,床上又发现男子精液。难道……宁远恒有了一个大胆猜测,只是这个猜测,让这个未经人事的刺史大人感觉有点难堪。
正吃着,刺史衙门的张主薄走了进来,将宁远恒向他要的袁家和王霄等人的档案送了来。
宁远恒点点头,问:“张主薄可用过饭了,要不要一起用些?”
张典史脸上带笑,“我已经用了,多谢大人惦记。大人为了襄州百姓,连吃饭都不能按时用,真是辛苦。”
宁远恒不理会张主薄的奉承,问:“张主薄对此案可有什么想法?”
张主薄走到桌案前,说:“我向大人推荐一人,大人可寻他帮忙。”
“是谁?”有人可帮忙破案,宁远恒当然来者不拒。
张主薄倾下身子,靠近宁远恒低低在他耳边耳语着。张主薄说了几句话后,只听宁远恒哈哈大笑,“你说什么?星君下凡?”
张主薄见宁远恒不信,忙辩解道:“大人,是真的。当时匕首浮于井中之事,许多襄州城的百姓都见到了,那是一把沉甸甸的铜铁打造的匕首,就那么稳稳的浮于水面不沉,若说没有鬼神相助,谁能做到?”
“哦,”宁远恒转脸看了一眼张主薄,又转回来,想了一下,淡淡一笑,“没想到杜三儿回到乡里,也开始故弄玄虚了,不过是杜三儿从哪里学到的一些把戏而已,为了逼凶手认罪,你们也当真。”
“大人,这……”张主薄还想说什么,宁远恒一摆手,“张主簿,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
张主薄只能告辞出去了,宁远恒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杜明慎,你搞出个星君下凡的把戏想干什么?想拿捏住襄州城的人心吗?”
此时杜宅,杜明慎正窝在书房里看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自言自语,“谁又在背后念叨我呢?”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日头已经偏西,冬日的风吹来,颇有点寒意。
杜明慎心道,该喝点酒驱驱寒。想到喝酒,他想起了周寒,又是许多日没去醉仙楼了。不是他不想去,而是当他面对那个瘦弱的少年时,便有种心虚的感觉。他努力控制不让这种感觉出现,但是周寒身影在他脑中又挥之不去。所以他在躲避那种感觉,也在躲避周寒。
此时的醉仙楼正是清闲之时,楼内没有一个客人,周寒伏在一张桌子上,下颚抵在交叉的双臂上。别人看她是正在发呆,而她却是正在和另一个自己说话。
“你查了没有,袁家的事是怎么样的?”周寒问。
“我没心情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李清寒冷冷答道,“你若想知道,自己去用流阴镜查。”
“你现在怎么也不严谨了,流阴镜虽是冥界宝物,但它不是生死簿,不能随意用来查看阳世因果,更何况我现在就是阳世人,这样做更是犯戒。”
“你这样总是喜欢管闲事,早晚会暴露身份的,犯戒也是迟早的事。”
“我们可是冥界使者,而鬼又属于冥界的,不算管闲事吧。”
“你又要干涉因果吗?”
“这位宁大人很有能力,破此案是早晚的事,我只是帮他早点破案而已,算不上干涉。”
“宁远恒嘛,这人身上煞气很重,连鬼都怕他,有点意思。”周寒感觉到,李清寒冷冷的口气中带了一点别样的情绪。
“看得出宁远恒很厌恶我。”
“厌恶,哼,在这个世间,只有我厌恶他人,谁敢厌恶我。”
“阿寒,又想什么心事呢?”老周头的声音打断了周寒心中的交谈。
“没有,阿伯。”周寒低着头,她还没有从与李清寒对话的情绪中出来,不敢看老周头。
看着周寒心虚的低着头,老周头还以为周寒是害羞,他轻抚着周寒的头说,“你也快十五岁了,女孩子十五岁便及笄,可以嫁人,你现在也算大姑娘了。如果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告诉阿伯,阿伯替你张罗。”
周寒这时反而抬起头,她知道老周头是误会了,“阿伯,我还不想嫁人,还想陪着阿伯。”
“女孩儿大了,心思就多,你当我看不出来。要不你就别总是男孩子打扮了,换回姑娘样子。”
“阿伯,我真没有心上人,要不这样,我答应阿伯,如果哪天我遇上心仪的人了,就自己换回女装,这样阿伯不用问也知道了。”周寒一点也不腼腆,笑嘻嘻地说。
“嗯,这样也好。”老周头也笑了。
转过天来一早,宁远恒便升堂问案,府衙的差役去苦哲寺查访的,回来禀报,苦哲寺近一个月都在修缮金刚殿,所以并没有接待香客,袁少夫人根本不可能来过苦哲寺。而去查王霄的捕快带来一个人,宁远恒便先审这个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衣衫华丽的男人,正跪在堂下,瑟瑟缩缩伏着身子,低着头。
宁远恒按堂审规矩问道:“堂下所跪之人,姓名,做何营生?”
男人答道:“草民叫沈大良,在襄州城东街开了一家书斋。”
宁远恒又问:“知不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公堂?”
沈大良摇头说不知道。
宁远恒问:“你是不是与袁昌己和王霄都熟识?”
“是,他二人俱是书斋常客。”听到刺史大人提到二人名字,沈大良似乎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抬起头来吧。”宁远恒察觉这一丝变化。
沈大良缓缓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
“他二人关系如何?”宁远恒问。
“是好,好友。”沈大良语气有些不定。
“只是好友吗?”
“是知己。”沈大良又回道。
“只是知己这么简单?”宁远恒盯着沈大良的眼睛问。
听到宁远恒的这句问话,沈大良露出一丝慌张,赶忙垂下眼不敢看宁远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