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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影动作一停,眼眸登时呆滞起来,他抖着身体,咯咯地笑着,声音在昏暗中听着愈发诡谲。
“呼——”一阵风声过后,那处已经水过无痕,什么都没有了。
“人呢?”乔蔓害怕地用指甲掐着手心。
方才在温泉池边震碎傀儡还没这般可怕,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升阶成这副模样了?
若是还有潜藏在他们其中的傀儡,往后该怎么办?
正当她担忧之时,楚依依突然出声:“王爷小心!”
竹楼一角的房顶上,未见其人,干枯的手直捣季明礼喉管而来!
腥臭之味再起,他像一只暗夜里的蝙蝠,剥去人皮幻象后,仿若十八层地狱下爬上来的恶鬼。
季明礼灵巧闪身避过,宋昭昭见状,一枚银镖射出,直直插入傀儡死穴,轰一声炸响时,众人早有准备地涌起内力,将碎肉隔在四面墙上。
青绿色的血粘稠地顺着墙面滑下,女子们皆抖了抖肩膀,要往同伴的身边挤。
待到周围安静下来,楚依依拿出火折子,将方才灭了的灯烛再度点燃,结果一抬头,看见宋昭昭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楚依依捂着心口:“你能不能吭个声?是想吓死我吗?!”
宋昭昭唇角轻勾,露出一抹浅讥,“楚小姐英勇善战,本郡主还以为你不怕这些。”
二人曾在两年前的边境一战交过手,险些打平,如今憋了一日才对上,已经算忍了许久。
楚依依看着自己满手心的汗,险些吓得脊背发凉。
打仗和捉鬼能一样吗?
她就不信他们燕北全是不怕死的主。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
宋昭昭刚拿着火折子回去,沈钰抬眼:“别点了。”
她不解地问:“怎么了钰儿?”
沈钰不紧不慢道:“马上还得灭。”
楚依依刚回到位置上,心又是一凉。
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
曲蓉冷笑:“县主还以为自己有阴阳眼?睁着眼就能说瞎话?”
确实,沈钰盯着对面那人纸糊着的衣服,勾了勾唇。
入内近乎五个时辰,即便有内力挡着,思绪也一直在跟着众人波动,有些人不至于太快沦陷失控,可终究有所影响。
她看到的,和他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场景。
沈钰不置可否,单手撑在膝上:“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或许就在你身边,你面前,甚至趴在你头顶。”
曲蓉猛地站起来,怒道:“沈钰,你少装神弄鬼!”
谢乘渊凤眸微眯,揽着沈钰,抬眸漫不经心道:“宁王殿下,长嘴了就说几句话。”
众人面色忍不住抽了抽。
谢乘渊一个世子,竟敢当众使唤西凉皇子?
他这般不客气,显然是要为自己未婚妻出头了。
没想到宁王将曲蓉拉下,“你少说两句,方才要不是谢世子拉着本王,如今被傀儡变走的就是我了。”
“什么?”曲蓉似是不敢相信。
苏景逸解释道:“是鸳鸯门。”
“鸳鸯门也叫阴阳门,一门之隔,里边还做了另外通道,分成两条完全不同的岔路,但修葺得一模一样,若非走到底,根本不会发现自己走错。”
等他说完,曲蓉不仅没有感激,反倒变本加厉:“就算如此,你一个小小世子,救我们殿下也是应该的,这是你做臣子的本分!”
“呵。”沈钰不轻不重地冷笑脱口,异样的明艳动人:“曲小姐怕是忘了,世子是燕北的朝臣,你说这话难不成是将东鲁当成了燕北的郡县?若是如此,那确实是本分。”
想让谢乘渊救了人还吃暗亏,曲蓉的脸皮倒是够厚的。
裴铮眉心一跳,他知道沈钰不是个轻易收手的主,一旦挑起,怕是和东鲁难逃一场恶战。
但当前时机不佳,傀儡当前,可由不得她骄纵。
“清宁县主。”裴铮轻斥道:“如今燕北与东鲁交好,你说话多少顾忌些,别没了分寸礼节,曲小姐也不全然是这个意思。”
此时最窃喜的莫过于沈瑶。
虽然沈钰有谢乘渊护着,可谢家终究是臣子,怎能敌得过皇帝正统的儿子?在皇家面前,他们君臣有别,是下人,下人就必须听主子的话!
沈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火烧到了这,她自然要添点柴,“是啊,如今四国合作,县主若是因私人情绪坏了大局,惹得东鲁国主不快,怕是要给咱们陛下惹麻烦呢。”
看着裴铮和沈瑶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沈钰冷笑更甚,一个坐在皇宫只会动动嘴皮的皇子,一个靠媚术上位想要左右逢源的女人,妄图借着外人的手压制本国朝臣,那点心思拿去喂狗都不够用。
沈钰话锋一转,嗓音柔软地往谢乘渊怀中靠了靠:“世子,有人欺负我。”
此话即出,谢乘渊的神色如凛冬迫人。
“钰儿别怕。”他身上戾气尽显,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想来东鲁那一战的教训还是不够,待回去之时恰逢秋日,萧瑟之季最适点兵,你喜欢哪座城池,本世子带八万铁骑踏平那处,到时求陛下恩典,在城中建处宅子,送你做及笄之礼如何?”
曲蓉顿时面如菜色,宁王见事头不对,忙起身斡旋:“误会,都是误会……”
“方才不是在聊傀儡么?怎的好端端扯上国事了?”他干笑两声,不动声色转了话题:“县主可否明示另一人是谁?”
沈钰目光悠然停在曲蓉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
短短一瞬,像是意识到什么,她惊恐得瞪大眼:“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曲蓉百口莫辩,沈钰要是公报私仇,将傀儡之名安在她头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时间,她竟不知自己是该恨还是该跪下求沈钰。
宁王眼底染了几分杀意,“曲蓉,你……”
人群中有道身影忽然松了松肩膀。
正当众人以为是曲蓉时,谢乘渊不咸不淡地看向苏景逸身边的人:“周公子,你玉冠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