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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了黎家老宅,梦到了爸妈,外婆还有根叔。
大家都坐在庭院里,有说有笑,她拿着根叔刚刚点燃的仙女棒玩得不亦乐乎,妈妈一边让她小心,一边温柔地喂她吃水果,爸爸则又点燃了一根递给她。
“晚晚,要是上班不开心,就和爸爸说,实在不行就来家里公司上班,或者需不需要爸爸打点一下?”
她摇摇头:“不用,没关系的。”
那是她刚刚入职htv,被叶芸溪抢了主播位置的时候,爸爸知道后还想要去找高层说一下,她拦着不让。
可画面一转,她出现了停尸间,眼前是爸妈的尸体,浑身是血,脸色惨白,冰冷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可眼前忽然变成了顾言深的脸。
他掐着她的脖子,怒斥着她是罪人,让她赎罪。
渐渐的,她感觉呼吸困难,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病房里空无一人,这才发现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梦。
可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险些以为现实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她还记得刚刚触碰着根叔尸体时的感觉,痛苦的记忆都是真的。
她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手上,她愣了一下,抬头摸了摸脸颊才发现原来是她哭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陆西洲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见到她醒了,稍微松了一口气:“你吃点东西。”
陆西洲帮她将餐板搭起来,将饭盒打开,推到她的面前:“我特意让厨师做的,你尝尝。”
她看了一眼,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陆西洲皱了皱眉:“警局打电话通知你去拿遗物,等下……”
不等他说完,黎晚已经起身打算下床,却被他一把拽住。
“吃完东西再说。”
“我要去警局。”
她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根叔会在那个时候给她打电话,肇事者又是什么人……
但陆西洲却没有松手:“你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就算去了警局你有力气和对方对峙么?你刚刚才晕倒,忘了?”
听到这话,黎晚低垂着头,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陆西洲舀了一勺饭,将肉放在饭上,吹了吹,递到她的嘴边:“张嘴。”
他的语气不算温柔,甚至还有一丝严厉的味道,可她的心里却暖暖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陆西洲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黎晚,不管你现在情绪多么奔溃,但记住,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沙哑道:“我知道,谢谢你。”
看着她双眼布满血丝,脸色堪比白墙的样子,陆西洲拧了拧眉,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快吃,吃完了,我陪你去警局。”
她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低着头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光,这才抬头看向他:“我吃完了,走吧。”
两人起身,她穿上鞋子和外套便向外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快到警局的时候,她才忽然开口问道:“根叔……的尸体在哪里?”
“在太平间。”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
到警局后,黎晚推开车门,回头看向他:“陆少,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处理。”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一开始就会拒绝,但现在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警局,如果她和陆西洲一起出入,被人拍到的话,肯定又会被记者乱写。
她不想连累他。
但陆西洲并没有理会她,径直下了车:“你身体还没好,又怀着孕,还要处理这些事,我怎么可能不管?”
闻言,黎晚一怔,转而笑了一声:“陆少,你这话别乱说,不然被有心人听到了,还以为孩子是你的。”
谁料,陆西洲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拽了拽低头看向她:“如果你想生下来,又不想告诉顾言深,我不愿意当个便宜爸爸。”
听到这话,她不禁身子一僵,脸上的笑顿时消散:“陆少……”
“现在先处理根叔的事。”
陆西洲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便已经带着她进了警局,说明了来意之后,警察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箱子:“黎根的车上就这些东西,车和行车记录仪都还在交警大队,等他们勘察清楚了,会再通知你们。”
黎晚上前打开箱子,顿时模糊了双眼。
里面的果蔬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表面还有一层霜,一看就知道刚摘下不久,可根叔……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交通事故为什么要扣押我?我家里真的离不开人,我必须回去看看,求求你们了……”
听到吵闹声,她转头看去,便见警察带着一个男子往里走,男人一直在挣扎,看上去年纪大概五六十的样子。
“可不可以联系一下对方家属,如果对方放过我,是不是可以让我先回家?我妈有病,经常卧床吃药,我老婆快生了,高龄产妇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儿子,要是出事的话……”
不等他说完,黎晚忽然起身走了过去,冷冷看着她,问道:“你就是撞死黎根的肇事者?”
那人愣了一下,打量了她一番,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是个意……”
她的双眼泛红,脸色惨白,再加上眼神冰冷如刀,看上去就好像地狱归来的厉鬼,吓得那人身子一僵。
随即,双膝一曲,直接跪在了地上,拽着她的裤腿,哭嚎道:“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死,我只是疲劳驾驶,一个没注意,不知道怎么就会撞到他……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妈的医药费也交不出来,不然我也不会疲劳驾驶……”
但他说得自己越惨,哭得越是大声,黎晚的心便越是冰冷。
她捏紧双拳,低头恶狠狠地看向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她不相信会是意外。
她才刚找根叔要爸爸的遗物,他就出了车祸,怎么可能那么巧?
遗物?
她忽然想起,转头看向一旁的警察,指着两箱蔬果问道:“车上真的只有这两箱蔬果?没有别的箱子?我爸爸的遗物还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