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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屋有很多底层游女,就算是媾和也只能在肮脏的公共大厅,人与人之间只有屏风做隔离,一张床铺上睡过无数人,一整夜她们要接多名客人。
饶是蝴蝶忍也无法直面这些场所,并非是出于女性的羞耻心,她只是很同情那些女子的遭遇。
更高级点儿的客人是包游女一整晚,此等级的游女待遇较好,有独立房间,客人会睡在她们房间,日中才会醒来。
花柳街的白天黑夜是完全颠倒的。
“客人,您已经醒了?”小枝本在厨房忙活,想要穿过大厅到后院拿点干柴,哪里知道会遇见穿戴整齐的蝴蝶忍,她错愕一会儿又想到对方不是那些胡玩一整夜的客人,便想通了,对她说:“跟我来,您还没用朝食吧?”
蝴蝶忍被塞了三团饱满的白米饭团,还有两小块腌萝卜干。她摸索着荷包,想要给小枝钱,却被婉拒了。
“蕨姬花魁说,津岛先生的出穿用度一律记在她身上,客人你和昨天后来的那位客人算作是津岛先生的亲属,与他作相同待遇。”
蝴蝶忍:“……”
[我们这是,被包养小白脸附带的拖油瓶?]
她也挺毒舌的,一下就找到了精准的自我定位。
她吃饭团时小枝还在忙活,后者今日早上的工作并不繁重,只要把柴火劈完,再腌菜即可,她刚才就是去找腌菜用的石头。
蝴蝶忍坐在边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一直在京极屋工作?”
“不,不是,我在各家茶屋间打零工,谁家愿意要我我就去哪家。”小枝说,“大部分店家都不愿意要我就是咯,以前在智下屋时,被客人看见了这张脸,他吓个半死,之后就很少有人家愿意雇用我。”她想了想说,“就算是工作,我一般也会把脸蒙起来。”
“那京极屋就要你了?”
小枝笑说:“是蕨姬花魁点我的,她说我是丑八怪,她喜欢跟丑八怪站在一起,这样就能更凸显出她的好看。”
蝴蝶忍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听这大白话她竟然不觉得很生气,只觉得蕨姬果然是蕨姬,她昨天已经充分领教到了蕨姬的骄纵和坏脾气,那女人就是花街一切恶劣品性的聚集体,使唤往来的游女就像是使唤婢女,心情不好了上手便是一巴掌,她就出门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先前服侍自己的小雏/妓挨了蕨姬两巴掌,白嫩的脸肿胀不堪。
蝴蝶忍很气,她又知道自己气愤没有任何用处,如果理论了只会让雏/妓过得更惨,只能私下给她用了清凉药膏,让她消肿得更快。
“那个女人……”蝴蝶忍暗道,“这脾气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小枝的耳朵很好,她忍不住回答道:“就是这条街养出来的啊。”
“可我听说,鲤夏花魁的脾气就很好。”
“那不一样。”小枝摇摇头,“鲤夏花魁是从小被买下来,当花魁培养长大的,她长得漂亮,走的又是从秃稳扎稳打向上的路线,脾气当然很好。”
“蕨姬花魁,听说是低级游女的孩子,是从游女上来的。”
蝴蝶忍并不明白中间的区别,但听小枝描述,养育低级游女的茶屋,是人吃人的地方。
”而且蕨姬花魁很好看。”她眼睛闪着光,“好看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这不对。”蝴蝶忍觉得小枝人还不错,便多说了点,“她好看难道打人、杀人都是对的吗?”
小枝反问:“那有权利的客人玩死了游女也没有人追究,难道是对的吗?”她话语中并没有什么愤懑之情,只是在就事论事,情绪像是平稳的镜面,或许这才是最恐怖的。
“游女都是因为客人死的。”她说,“有的客人自己有梅毒,却还要找游女,低级游女没有选择客人的权利,就被拖累着染病,价值压榨干净后被孤零零赶到街上,饿死或者病死。”
“还有的客人,是武士家的儿子,对游女很粗暴,我甚至听说有人在床上掐死了低级游女,赔了点钱就息事宁人。”
“吉原很大,在这生活的不仅有游女和见世番,还有妓/女的没有卖身的孩子,明明不是格子里的人,却被猥琐的大人看重,随意抓来摆弄,这难道是对的吗?”
蝴蝶忍哑口无言。
“蕨姬花魁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小枝低头看腌菜缸,“她给京极屋挣了很多很多钱,这家茶屋就是靠她供养的,因为她挣钱了,妈妈才能买更多的女孩儿回来,茶屋才会变得越来越大,生意越来越好,如果没有蕨姬花魁,大家就没有饭吃了。”
“就算她要人死,妈妈都会同意,这里的人活着本来就是靠她。”
[太扭曲了。]
蝴蝶忍想。
[实在是太扭曲了。]
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小枝说的话从逻辑上是完全说得通的,蝴蝶忍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在双亲被鬼杀死之前,她过的幸福而富足。
依稀记得小时候,姐姐带她上街看见衣衫褴褛的平民,不,不对,她们捡来的妹妹香奈乎不就生长在地狱里吗。
被吃掉也很正常、被贩卖也很正常、没有名字……
吃人的“鬼”无处不在,哪怕他们杀尽天下恶鬼,依旧有更恶劣的事情发生,这个事实,打心眼儿里让她感到恐惧。
[我的工作只是斩鬼。]
她告诉自己。
[其他与我无关。]
……
太宰睁开眼睛时叹了口气,昨夜无梦。
他做过好几个断断续续的梦,有曾经遇见过的织田作之助,后来又出现了叫中原中也的少年。梦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似的,他从中窥伺自己过去生活的剪影,试图推断出变成眼下模样的真相。
他起床很晚,看墙上的钟,下午三四点,游女要陆陆续续起来洗漱,深秋天黑得早,五点左右太阳就会落山。
太宰对小梅的房间很熟,说来有些古怪,前些年他也是居住在小梅的屋子里,很少回到京都的宅院,整一个大写的鸠占鹊巢。京极屋的老人开始觉得很怪,也不适应生活中多个非见世番的正常男人,可蕨姬花魁不赶他走,其他人不愿意也没用。
反正蕨姬花魁收的拜谒金多,京极屋的收入不减反增,就随他去了。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老板娘要酒喝,京极屋的老板娘跟太宰熟悉,直接跟他说去地窖里拿,摇摇晃晃下了地窖两步,门洞一开,只见瘦弱不成样子的男人坐在地窖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手中镰刀,他脸上生有丑陋的斑纹。
这个是很丑的男人。
太宰就跟没看到他似的,晃晃脑袋,去找自己的酒瓶。
……
[是很眼熟。]妓夫太郎发现,当他首次完整地看见太宰治的脸时,心头并没有生出对帅哥的愤恨,更没有因妹妹对这男人的特殊而不愉快,他只觉得又无奈又嫌弃。
[我看他,就跟看傻妹妹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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