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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无二无别
文/沐清雨
既然决定了百创的事非查不可,余之遇也顾不得娇情了,她没问校谨行要如何请母亲大人出山助阵,又或者是肖子校去说,她只一面等消息,一面行动起来。
余之遇再次联系了青城那位百创制药的销售小哥哥陈修。
陈修倒还记得她,在电话里问她怎么没再去仁信医药,是已经从其它家医药公司进货了,还是联系了其他的销售人员?
通过那晚的观察,余之遇判断他属性情中人,她考虑再三,坦言:“我是记者。”
电话那端立即沉默,片刻,话筒里传来忙音。
对于这样的结果,余之遇有心理准备。她知道再打对方也不会接,只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很抱歉骗了你。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替消费者,谢谢你。】
一天之后,陈修主动来了电话,约余之遇见面。
挂了电话,身在办公室的余之遇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和许东律打过招呼,她再次去了青城市。
依旧是那间茶室,陈修准时露面。
他不像张仁信那么精明谨慎,又或者是他已经考虑好了后果,没有问余之遇会不会录音,只笑笑说:“我就看你不太像是生意人。”
余之遇请他坐,说:“你也不像销售。”
陈修才说:“我是学计算机的,游戏设计。”
游戏设计和药品销售,八杆子打不着。余之遇略显意外。
陈修挠了挠头说:“上大学那会就和同学一起创业,可惜运气不好,连续失败。家里人觉得我天天玩游戏,不务正业,后来索性换了行业。”
余之遇想到了喜树,“我有个学药的朋友,也是个电脑高手,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陈修问:“学药的?”
余之遇点头:“中药学。”
“游戏设计不好,大不了没人玩,药要是出了问题,是能要人命的。”陈修喝了口茶,似是苦笑了下:“以前听我妈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只当她是唠叨,现在懂了是什么意思,又听说‘转行穷三年’,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换行业了。”
余之遇还记得他上次也提过辞职的事,说:“如果现在是个中年人犹
豫要不要换行业,我或许会劝他慎重。毕竟,当你在一个行业久了,离开的话要舍弃很多资源,多少有些可惜。但你,”她不解:“你这么年轻,做什么不可以?创业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了斗志。”
余之遇和他聊起自己曾经采访过的一位作家,“他原本是一名教师,用他的话说,除了学生调皮捣蛋总惹他生气外,是份体面又稳定工作,可谓涝保收。可他有个作家梦。他从最初的兼职创作,到放弃人人羡慕的教师职业专职创作,凭的不是冲动,而是热爱。”
那位先生在接受采访时对余之遇说:“当时儿子升初中了,我已人到中年。同龄的同事考虑的都是职称问题,我却在想如何瞒住岳父母,怕他们担心我的收入没有保障,就每天按照上班时间出门,找间咖啡厅,点一杯最便宜的饮品,蹭电蹭网一整天,到了下班的点再回家。有时写得忘我,回家晚了,就说加班备课。后来渐渐有了读者,稿费多了一些,我租了间小公寓,每天在那写。”
就这样坚持了十余年,直到小有成就,他的父母和岳父母才知道,他早已不是一名教师,而成了一名作家。他感激妻子的支持,更感激自己的坚持。
余之遇借由这个故事告诉陈修,不是所有的人生都是按部就班,有很多人,为了理想和热爱放弃了安逸。而无论你是青年,还是已步入中年,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学习与努力,永远不嫌晚。
陈修听完这个故事,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说:“你不是该问我百创的事嘛,怎么和我聊起人生了?”
余之遇挑了挑眉:“我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我的目的能否达成,全看你。所以,我得把你稳住啊。”
陈修明白余之遇是怕过于直接他退缩,笑言:“就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人。”
“我的实诚也分人。我不否认此前是想采取隐性采访的形式。但你既然能提醒我不要进百创的药品,我觉得我再隐瞒自己的记者身份和目的,太不真诚。”余之遇正色道:“我知道你有顾虑,我可以保证不暴露你的个人信息。”
“我没和记者打过交道,不懂你们的路数。我来见你只是希望你真的可以揭露
这件事。”陈修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女朋友是百创客服部的,她因为接到过安家的投诉电话,现在连正常的工作生活都受到了影响。”
就这样顺利地接触到了客服的线索。
原来,安家五岁的男童吃了百创的感冒药后出现严重的副作用进了医院,是先打了百创的客服电话,这个电话便是陈修的女朋友小美接的。鉴于该起投诉是发生在青城市,根据公司规定,小美通知了负责青城市市场销售的陈修。
陈修联系上安家,赶去做售后时,安家的小朋友已经被医院宣布临床死亡。
仁信医药作为该区域的经销商,也立即派人赶了过去。
不过,在那个时候,包括张仁信和陈修在内,谁
都没有想到是那款儿童感冒药出了问题。毕竟,感冒药可致死,实在匪夷所思,他们只是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去探望了孩子的家属。
安家却不依不饶,坚称是由于服用百创代理的mg公司的那款儿童感冒药,引起了孩子肝肾功能的损坏,致使肝肾衰竭而死。
事情超出了一名销售人员和一家经销商的能力范围,在安抚安家的同时,陈修向主管领导汇报了此事,再逐级上报到百创总部。
百创的高层连夜赶到了青城市,自那时起,这件事便由总部接手处理,张仁信和陈修都被口头告之不必再管。事情本就棘手,他们于是也没再过问。
陈修却因听小美说又有几起投诉被压下来了,不敢再向市场铺货了,他隐隐觉得安家从大闹大吵到最后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人影,很是可疑。
张仁信和他有一样的疑虑。
可他们不是警察,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既不敢对外张扬,更不敢像平常喝酒聊天时那么随意口嗨了。如果不是后续百创召回了药品,这件事或许会烂在他们肚子里,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同一时间,百创由于前期市场压货过重导致了资金出现问题,即便召回药品,退货款若能及时支付,这件事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
陈修说:“公司召回药品时没有下发书面文件到客户处,甚至没在工作群里以文字形式通知我们,而是一个个打电话,让我们在一周之内把柜台上所有未销售的药品
,连同经销商库存一起返回总部仓库。”
由于这批药品是享受过返利政策的,利润空间较大,经销商并不愿意返货。针对此,百创承诺给予各经销商利润补偿。
经销商信以为真,同意返货。
然而,百创所谓的利润补偿,是有前提基础的,就是经销商必须要下新订单,且订单金额不低于百万,并满足先款后货这三个硬性条件。
这是为了快速回笼资金。
经销商却炸了。且不说库房里还积压着大量百创的其它药品,一时无法再进货,仅凭退货的货款百创不允许抵扣新订单款这一条,他们也不肯再下订单。
于是,百创又开始面临来自经销商的压力。
从起初库存过大,确实无法下新订单,到后来的出于抵制目的故意不下订单,百创连续多个月没有一分回款入账,导致了资金链的断裂。
陈修继续:“我们公司的客服人员接听电话都是有录音的,但所有的录音记录都在总部,经理级以下人员是拿不到的。可能公司认为小美是知情者,担心她乱说,就以年终奖金的形式给了她一笔现金。”
小美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那笔年终奖于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加之听闻大兴网上似乎是出现过一条感冒药致死的帖子,她意识到公司这笔莫名的年终奖金,与自己接听的那起投诉有关,不敢接受。
“我和小美都想辞职,彻底摆脱这件事。可叶副总说,可以给我们升职加薪,或者我们非走不可的话,他也可以介绍我们去别的公司,起点绝对比在百创高。”话至此,陈修的语气沉重了许多:“前提是,我们必须接受那笔年终奖。”
他们手里本没有百创的任何把柄,只因为涉事其中,百创不放心。
“如果安家和其他消费者的孩子确实是因为吃了那款感冒药而发生了生命危险,甚至死亡……”陈修抹了把脸,“我和小美担心,我们强行离职会有危险。”
他们因拥有良知而不愿接受百创的封口费;他们又害怕,百创将他们的逃避视为揭发检举的企图,近而不肯放过他们。
回南城的路上,余之遇的脑海里反复回想陈修最后的话,他说:“我在医院见到那孩子的妈妈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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