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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两个安全门敞开着，隐约听到台上演员在排练，除了熟悉的唱二人转，好像还有通俗歌曲。
张小浪和赵木山很兴奋，终于找到真正的组织了。这他妈才是演员排练。昨天太丢人了，让刘宝胜骗到辽河大桥下参加武斗，差点丢了小命。
我俩真是屯老二进城，头戴草帽腰系麻绳，流氓打架上去说清，买瓶汽水不知退瓶，看场电影不知啥名，找不着厕所，旮旯儿也行。
他俩趁着门卫扫地没注意，穿过安全门进入昏暗的剧场。白天为了省电观众席没开灯一片漆黑，只有舞台上亮着照明灯，演员们正在台上排练。
观众席第一排几个人交头接耳，似乎正在探讨什么问题。
师徒俩摸到这些人身后，距离他们两排的距离坐下，偷偷观察舞台上的情况。
“好了，演员同志们，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观众席第一排站起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对着台上的演员说：
“今天排练大家表现很好，但是今天出现的问题和以前一样，节目重复度太高领导肯定不满意。我们一定要推陈出新，有新节目才能吸引领导。当然了，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不能搞小资金情调，也不能复辟旧社会的腐朽文化。新中国的文艺作品要为领导，不，为人民服务……”
张小浪听他说空话特别累，眼皮直打架差点睡着了。讲了20分钟不知道要表达啥，搞得台上台下的人一脸不耐烦，又不敢反抗叫他闭嘴。
“这个男人应该是团长。”张小浪低声说：“搞定他，咱俩就能进入艺术团。”
赵木山挺身看了看所谓的团长。
“没看到他长啥样肯定很丑，大家都不愿意看他。这个人没有好人缘，他管事我估计咱俩咱俩没戏。”
“还没开始你就想放弃了？别着急，等他说完咱俩就过去找他聊。”
这位穿中山装侃侃而谈的男人，就是艺术团团长许云川，他点评一番之后提了一个要求。
“上次排练我说过，我们要为五一劳动节的演出做准备，谁有创新节目新戏，这次排练可以现场演唱，我优先把节目排进演出名单。刚才排练我没看到一个新节目。如果演员没有创造力，我们团还有希望吗？现在什么形势你们比我清楚。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这次没有新节目，你们就在台上站着吧，谁也别休息。”
演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低着头保持沉默。
“团长，我重新改编了《夜上海》。”一个女演员走到台前。“我唱一遍，大家听一听，团长给个意见算不算新节目。”
许云川眉头紧锁。《夜上海》这首歌是典型的靡靡之音，小资情调的代表，改编难度极大，这位女演员能改编好吗？
他决定给女演员一次机会。“你唱吧。”
女演员非常紧张，严格说她并没有改编这首歌，只是用二人转的形式翻唱而已。
夜上海夜上海啊，
你是个不夜城啊，
华灯起乐声响，
歌舞升平哎嗨……
女演员已经唱不下去了，挺好听的一首歌被她改的细碎，台上的演员幸灾乐祸捂着嘴偷笑。
“行了，别唱了。”许云川听不下去了立刻叫停。“曲子让你改的细碎，保留了反动歌词一点没改，土不土洋不洋，你唱的什么玩意？”
“……”女演员噘着嘴垂头丧气。
“我们处在这么伟大的时代，作为文艺工作者，你们不觉得骄傲吗？你们的创作激情呢？”
演员们低头不语心想：勉强吃饱饭哪儿来的创作激情？
“你们给我精神点。”许云川喊声在剧院里回荡，所有人噤若寒蝉。他觉得自己失态了，深呼吸调整情绪。
“这么大一个团50多名演员，难道一个拿得出手的节目都没有？”
“有！”张小浪站起来向许云川挥手。“我有新节目，嘎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