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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以及在死后重新活过来,已然割舍了旧日的名字但却无法放下过去真正的那个自己所喜欢的、所热爱的、所珍视的、所痛恨的……现在的刃,其实都热爱着工造司的工作。
和机关、机械以及手工制品打交道,和武器、胚子、材料相处、共同生活,对于他来说并不能算是工作,得叫人生,而且
是:我所热爱着的人生。
刃难得心中想着些什么,其他的思绪却没有像是触手藤蔓一样抓缠上来,心绪一时间保持着足够的平和。
他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工作。
游戏中的天气也很是难得地现出了几l分晴好,温暖金黄的阳光落在他的头发和手指上。
这枚机关上的最后一个棱角也修筑平整了,刃下意识地对着机关轻轻吹了口气,将表面的那些刨花吹落。
一些木屑沾在了他的手指上,但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些。
地上的木制机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刃从里面挑挑拣拣地翻找出来几l个,手指飞快地将这些机关拼装在了一起。
这次身边没有带着金属块件,就先用纯木制的做个过渡产品吧。
反正只要使用的时间不长,倒也不至于磨损得多么厉害,而且,这是新从树上砍伐下来的木头,里面含水量相对还多一些,应该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磨擦起火。
这些小机括在刃的手上快速凝聚成了一个形体。
那是一只体长大概有人身高一半左右的龟。
龟壳很大很圆,皲裂开的龟壳每一块上都蚀刻着一个符文,效果各自不同。
这只龟是只陆龟,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刃倒也不嫌弃它爬得慢,在后头跟着得也很悠闲——倘若忽略掉他左手上正拿着一块削出来的薄木板,右手则握着一支刀锋足够短小的木工刀,在木板上头刻画着什么。
——没有纸笔也没有手机的时候,用木板做为记事本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手稳,托得住,笔画也不会颤抖,画设计图的效果是一样的。
停滞了很多年的灵感,现在终于被摘开了那个禁锢着、限制着大脑的塞子,于是被压抑了漫长光阴的想法一时间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几l乎没走两步就能出一个灵感。
所以说,此时的刃倒也不能算是一点儿苦恼都没有。
要如何及时地记录下这些灵感以防自己漏记了其中的一个两个甚至十个八个——没有直接连接上大脑,可以不用亲自动手便能记录的脑机还真是可惜了。
陆龟背上的符箓中有一个是从仙舟古时的一种神木“迷毂”中得来的灵感,如果放到科技形态的世界观里,就是一款好用的导航。
陆龟带着刃一路往前,走到一处破败的寺庙门口。
天色逐渐暗下来了,陆龟在寺庙门口站了站,随后回头看向它那走得比龟还慢的主人,木雕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确实也能看出几l分无可奈何。
刃走到近前,余光扫到了不动的陆龟。
“嗯?”
他刻完手上的最后两笔,随后抬头看向一旁的破败寺庙。
怎么又是寺庙……好吧,古时候科技不发达,交通也一样闭塞,村庄若是被舍弃了就会很快朽坏,也就只剩下建造的时候最为用心,往往用上了砖石,以及前两年还时不时有信众会回来看看的寺庙相对坏得慢一些。
对于古时候的行路人来说,这些破败的寺庙,也确实是他们在路途中最能够信任的落脚点了。
刃点点头,陆龟就走在他前面,继续慢慢往前爬。
寺庙中,倒塌的墙、歪斜的梁,砖瓦与立柱间勾搭着蜘蛛网。
墙面上隐约可见些昔年的绘画,地面上有一些火焰燃烧过的痕迹,前方的供桌倒是尚且完好——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这供桌是石头的。
供桌上有个金身的僧侣,当然已经是圆寂之后的样子,身体瘦削、面容干枯,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显得非常慈祥。闭上的眼睛眼角塌陷下一片密密匝匝如同蛛网一般的皱纹,线条都相当柔和,看着会让人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位自己曾经在生活中遇到过的好心老人。
刃没有什么感觉。
被言灵术限制住的心灵在此时就显得一片冰冷、毫无触动。
毕竟只是个老人而已,又不是能够继续做工匠这种刻在灵魂里面的意难平。
这时候,自带寻路功能的陆龟停在了一旁的墙面上。
它伸长了脖子意有所指,看起来要不是没有发声器官,它这会儿就应该已经开始叫唤了。
如果这会儿星在场的话,她或许就会开始惊呼:阿刃你怎么在游戏里造了个账账出来,你是把托帕吃了吗?
刃一开始完全没有管陆龟做了些什么。
他甚至都没有分出多少注意力来给这座上了年纪的寺庙,他看着手上的薄板子,翻过面来就打算开始画第二个设计图。
然而刚刚下第一笔,就有什么东西咬住了他的裤脚扯了扯。
外力的影响差一点就让他手上的力气失控,从而在木板上弄出一个洞来。
要是木板上真的出了个洞,那别说新的设计图纸了,就连刚才画完的那张都算是彻底毁掉了;刃低头看向咬住自己裤腿的东西。
……是陆龟。
原本手背上已经凸起来的青筋和青绿色血管在忍耐了片刻之后还是缓缓地平了回去。
——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刃到底还是会对自己的造物网开一面的,毕竟要是什么不认识的人或是关系不够好的人打扰了他的设计思路,这会儿就应该已经开始一边喊着“彼岸葬送”一边请对方去看看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曼殊香两岸的好风光了。
刃放下了手中的薄木板,他盯着陆龟的小眼睛。
陆龟一点都不害怕地和它的创造者对视着,然后开始扯着刃的裤腿,把他往刚才它停驻过的那个墙面处带。
看来不跟着过去一趟是消停不下来了,刃幅度很小地翻了个白眼,随后还是朝着墙上看去。
墙面上曾经的白灰都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更上层的彩绘则是只剩下了几l处角落才能隐约窥见当初此处在落败下来之前曾经是怎样香火旺盛的场景。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里的墙上有人用粗糙的炭笔——应该就是烧火的木柴在熄灭后勉强充当的笔,在剩下的
那些勉强还能承托文字的墙上写了一行古老的文字,翻译过来大概是:
寺庙灵验,供桌上坐着的那个老僧侣是真正有大法力大慈悲的人,他会庇护在寺庙中夜宿的旅人,所以我等做为受到了庇护的存在,最好去给他烧上三根清香,也能为僧侣金身积攒一些法力,好让他继续帮忙庇护后来人。
这也就是一个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事情。
而写下这段话的人大概是担心后来者看不懂文字,于是干脆在下方画了一个香炉,然后画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中燃烧的画面,一旁还有个箭头,指向供桌一旁。
刃循着箭头的方向看去,随后便在墙脚看到了一包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的香。
这应该是在墙上写了字画了画的人留下来的,否则的话,哪能每个路人都随身带着香呢?这样的荒郊野外,就算想要买香也找不到地方。
站在这里的如果是其他玩家,陆龟这个就像是看了剧本的导航仪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摸摸脑袋然后夸奖一句“龟龟好棒啊()”。
但站在这里的是刃。
所以在看到了这条看起来像是通关流程的东西后,他就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了声,随后就做到了一旁的草堆上去,开始继续绘制他的设计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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