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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已经有人以发展的眼光预见到九龙仓无法满足越来越大的货运吞吐量,心知香港需要新的码头,但绝不可能想到一个会改变货运模式的发明“尺寸货柜”即将面世,以后的货运码头根本无须为“人”考虑太多的配套,完全可以建在比较偏僻的区域。
基于这种见识上的差异,不会有人和冼耀文抢下葵涌这片荒地,甚至他还有很大的可能被别人视作傻缺,钱多人傻速来圈的那种。
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来,眼下着急要做的事是尽快搞定工厂用地,地皮没搞定,厂子就没法盖,后面的所有进度都会拖慢。
相比较而言,最早看的屯门地区是最好的,已经是半成熟的工业区域,水、电、海陆运输都比较方便,唯一不方便的就是离石硖尾太远,足足有50几里路,为了解决交通问题,冼耀文可能要多做一门生意。
1月9日,三九。
一年中最冷的时间段开启,香港也挺冷,早晨的气温降到了15c,穿西装打领带刚刚好,既不会感觉到寒冷,也不会让人气闷。
吃过王霞敏做的片儿川配葱包桧儿,冼耀文提着礼物往白田下村过去。
他已经回来好几天,王霞敏也已回过家,白田下村的木屋缩在一块,鳞次栉比,双刀肉一下锅,肉香味能飘遍整个村子,按说村里的“情报中心”早就把王家的事议论好几遍了,刘长富没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不应该不登门啊。
冼耀文猜测刘家出了变故,这不,过去探望一下。
来到刘家的门口,他立马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叩开门,迎接他的是刘长富满面愁容的脸。
见到冼耀文,刘长富强提精神,“原来是冼先生。”
“刘保长,家中有人身体不适?”
刘长富唉声叹气道:“小儿振魁上工时不小心把腿摔断了,正在家中将养。”
“严重吗?”冼耀文关切地问道。
“说不好,只是请村里的铃医看了看,配了几副药吃着。”刘长富的眉头皱成一字宽。
冼耀文蹙眉道:“摔断腿可大可小,走方郎中多是医术不佳,刘保长还是带令郎去西医院照个x光,不能拖,我陪刘保长现在就过去。”
刘长富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这,这个……”
“刘保长不用担心,医药费我会先垫上。”
“冼先生,这……”
“哎呀,刘保长,你就不要这这那那了,令郎的身体重要,你找人把令郎抬到东京街,我去找黄包车。”
说着,冼耀文把带来的礼物塞到刘长富手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人。
刘长富站在原地看着冼耀文的背影,嘴唇轻呡了几下,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礼物,愣了好一会才放下东西着急忙慌去找人。
经过一番折腾把人弄进了医院,冼耀文是跑上跑下,忙前忙后,好一通忙活,总算从医生嘴里听到了一条好消息:“再晚一点送来,只能截肢。”
刘长富一听到医生的话,立马就要给冼耀文跪下,幸亏他眼疾手快把人给扶住,“刘保长,区区小事,不必行如此大礼。”
刘长富老泪纵横,“我只剩振魁一根独苗,今天若不是冼先生,他就成残疾了,我不给你磕个头,心里难安。”
冼耀文替刘长富抚了抚后背,“刘保长,伤筋动骨一百天,令郎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千万不能激动。”
刘长富闻言,抚了抚心口,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说道:“冼先生,你的恩情……”
不等刘长富把话说完,冼耀文直接打断,“刘保长,我们不说这个,下午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在医院多待,只能抱歉。”
“冼先生你有事就去忙,不要在这里多耽搁。”
“后续的费用刘保长不用担心,今天不太凑手,我明天会再来,先告辞。”
根本不给刘长富再说感激话的机会,冼耀文撒腿就走。
离开医院,他就匆匆忙忙去得云大茶楼和罗伯特会合,烧烤晚会的那天,他有托罗伯特找在法院当值的司法警察打听靠谱的英国籍大状律师,工厂注册、国际商标注册都需要委托给律师操办。
一见到面,罗伯特就把他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冼耀文。
“冼,有一个叫陈威廉的大状符合你的要求,他的威廉律师楼经手很多跨国业务。”
“陈威廉?取的中文名字?真名叫什么?”
罗伯特耸耸肩,“不知道。”
“律师楼在哪里总知道吧?”冼耀文没好气地说道。
“就在这条街,永隆银号隔壁楼三楼。”
冼耀文想了想永隆银号的位置,离得云不远,走路过去只需要三分钟左右,“ok,我等下过去看看。”
罗伯特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冷炙,“今天晚上我当值,你慢慢吃,我走先。”
“事情怎么样了?”
罗伯特站起,把警帽夹在腋下,“今晚就会有收获,你要不要参与审问?”
冼耀文摆了摆手,“你先走吧。”
罗伯特离开之后,冼耀文趁着下单时和林醒良聊了几句,随后,又把刚才在医院里听刘长富说的“独苗”拿出来想了想,刘长富明明有两个儿子,独苗之说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仅仅是想想,不到两分钟的事,他的脑子很快就切换频道,思考其他更紧要的事情。
百废待举,他的日程表上已经排着好多事情需要完成,实在抽不出更多的时间用来琢磨刘长富这个作用非常局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