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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欧阳文向她求婚第三天,也是宋方霓搬回她公寓的第三天。
当时在掌声雷动中,在欧阳云很多亲密的朋友视线里,宋方霓找不到任何事情做,除了,收下他戒指。
但是,她除了收下戒指外,也没有戴上。
欧阳文对着自己跪下的瞬间,宋方霓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不。
不行。
不愿意。
她不喜欢被当众求婚,她不喜欢被人当水猴子似的围观,她甚至不喜欢那种水滴形的夸张戒指。那些东西对她没有任何的意义——也许,所有能说出来的理由,根本都属于表层的借口。深层的原因是,她没有办法给予欧阳文相同的感情。
她喜欢听歌,是因为她总幻想着梁恒波没有离开他。她那么喜欢钓鱼,是因为她不想回到欧阳文的身边。她和欧阳文至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是高中同学。
她答应当他的女朋友,只是因为在迷茫中叫了欧阳文的名字。这肯定代表点什么,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一下欧阳。
众人喜气洋洋的功夫,宋方霓把欧阳文叫到没有人的地方。
欧阳文准备拥吻她,却看到宋方霓的眼睛,愣住了,
她把戒指递给他。
“刚才外面人太多了,我不想你难堪。”宋方霓说。她的脸,干干净净的,实在想有几分歉意,但是,那戒指简直就像烫手的山芋,她只想赶紧还回去。
欧阳文整张脸先是涨红,随后慢慢地变白,他冷笑说:“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结婚?”
宋方霓摇摇头。
欧阳文的脸色稍缓,她告诉他:“我们分手吧。”
然后,宋方霓独自回家,一觉从夜里睡到下午。
睡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被褥整个都是湿的。不是泪,而是汗。她就像从溺水的状态回到地面,终于获得了喘息。
“欧阳文喜欢你,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鲍萍在旁边说,“但我觉得他的为人很糟糕,喜欢去践踏别人。当然啦,有些女的会觉得这是一种霸总特质。”
宋方霓微微地叹口气,她惆怅地说:“他上高中时就这个样子。”
鲍萍倒是感同身受:“好吧,十几岁那德性倒是可以理解。老娘在十几岁时,根本啥也不懂,脑子里也就是一泡污。”
宋方霓一言不发。
上高中时,她其实是很不屑于欧阳文,甚至耻于与他为伍。后来,她来到上海读书,进入社会后饱尝冷暖,又觉得欧阳文身上的很多品质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因为在社会上比他糟糕得多的男男女女,简直是数不胜数。
她心想,人的认知,其实可以反复推翻的,对吗?
宋方霓搬回自己的公寓。她把之前的整张床和床垫都扔了,全部买了新的,再铺上新的床单和被罩。
床单和被罩都不是那种时髦都市人最推崇的性冷感的莫兰迪色,而是很活泼的卡通,上面密集地有一个个刺绣的小鳄鱼图标,有点可爱。她躺在上面,盯着天花板
。
宋方霓把鱼竿和马扎装在车后座,这几天下班后没着急回家,先进行踩点。
夜晚的河水很宁静,她把手伸到河水里,闻了闻腥气。
鱼竿动了,她立刻站起来,提起,握紧,但是水下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居然钓上一条大草鱼。
她眼疾手快把鱼放进桶里,拿起手机,随后,再次点开梁恒波的头像。
他还是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宋方霓给他手机打了电话,这次是忙音。她被拉黑了。宋方霓想到上一次,他说的那些话,随后他把自己扔在民政局,胸口有隐约的疼痛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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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宋方霓间接地打听到了梁恒波目前在上海住的公寓地址。
他住的小区需要刷卡才能进入大门和所在楼层。
宋方霓原本想按门铃,正好有个阿姨出来,那阿姨看了眼宋方霓,以为也是里面的住户,扶着门,宋方霓索性到了大堂。
她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跟阿姨聊了几句,知道能走消防楼梯,来到梁恒波住的十七层。
爬楼梯是按部就班的体力活动,随着时间增长,心脏像是要被震碎异样跳动着,等一口气走到他的楼层,腿都是软的。
楼道里声控灯很快就又黑了,她站在黑暗里,无意义地喘气。封闭的空间全部是尘土的味道。
他和她隔着就一扇门的距离,但是,跨不出去。
宋方霓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她的呼吸平静下来,内心深处的东西也暴露出来。有种紧张和忐忑,怎么也按不下去。她莫名想到第一次注意到他,明明是沉默清淡的男生,但偶尔,和别人玩闹,笑起来的模样像是暗自藏着不少坏心眼似的。
但实际上……实际上,她不知道了。
那么多年,他已经成为内心含糊而没有边际的一片水。沿着河道静静地流淌。
直到手腕上的手表提醒她已经到了十二点,宋方霓跟自己说,无论如何,自己需要一个结果。任何结果。
没有勇气打电话。她低着头按门铃,长长地按门铃,手指没移开,一直不停按。
过了很长一会,门从里面开了。
梁恒波今夜在家里。
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羊绒家居便装,头发微微地凌乱,看到门口的她,梁恒波显然很惊讶,却没说话。
宋方霓推开他胸膛,径直走到他家的客厅。梁恒波回过神,他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也关上门跟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必须跟你谈谈……”宋方霓说着,却突然住口。
刚才的问句不是梁恒波问的,而是一个女声。
声源来自茶几上斜斜摆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在她敲门前,梁恒波显然正在跟对方视频。
准确地说,他在和一个年轻女人视频。
屏幕里,对方烫着爆炸头,鼻梁上戴着一架酒红色的框架眼镜,她正凑近镜头,试图透过摄像头,看梁恒波这里的情况。
“恒波?你还在吗?发生什么事了?”
宋方霓没反应过来,梁恒波却抢上前,他利索地弯腰,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屏幕,夹在手臂下。是一种保护性的姿态。
他快步走进卧室,应该是把电脑放进去,随后重新走出来:“你来干什么?”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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