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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中午，徐雁雁在学校附近的面馆里吃年糕炒蛋。
食堂吃腻，偶尔出来换换口味。
前方视野暗了下来，伴随着一个落座的身影，徐雁雁抬起头，是黄□□坐在她面前，顶着一头炸黄毛嬉嬉笑笑的。
他不是走到凳子前坐下，而是双手先撑在凳面，张开双腿跨坐在上面：“上次考虑的事怎么样？”
“什么？”
“甩了周澜。”
这件事她不是已经给了答复吗？还不死心？
小面馆里暗，徐雁雁坐在最里侧，黄□□坐在他面前挡住了前方的光线。
他的脸背光，反倒衬出他有点眉清目秀。
之前没仔细观察。
周澜跟周成有七分像，眉毛鼻子轮廓，眼睛不同。
黄□□则恰恰相反，他别的地方跟周成都不太像——否则徐雁雁就会类似于猜出周澜和周成是父子关系那样猜出他。
唯独那双眼睛。
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我甩了周澜对你有什么好处？”徐雁雁问。
“出口气。”
“一口气值五千块？”徐雁雁语重心长，“你妈妈一个月工资多少？”
“你别管。就说答不答应吧。”
短暂的停息几秒。
正午阳光被窄门遮挡，漏出一个扁平倾斜的正方体在桌面上，其中可见浮浮灰尘。
“你不心疼你妈妈吗？”徐雁雁好奇。她想起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他跟他妈妈吵架时说，他妈妈是为了爱情当小三，连房子都不要，她轻声，“谁年轻时没碰到几个渣男呢。”
“你不要教训我。”黄□□瞪眼。
“我没有教训你。”徐雁雁回答，“我只是觉得这笔钱花得不值得。你要是真的恨你爸爸，就报复他。”
听到“报复”两个字，黄□□直勾勾地凝视她，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徐雁雁说：“你要过得很好，让他知道不承认你是他的损失，等到他老了或者穷困潦倒求你的时候，作弄他遗弃他。”
黄□□笑了，仿佛她在说天方夜谭：“他还有儿子，现在还有钱，你怎么就觉得他会穷困潦倒，说不定他一辈子舒舒服服，儿女成群。”
“有可能。但你也没什么损失，对吗？”
顿了顿，徐雁雁继续说：“况且，现在有钱不代表以后有钱。未来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你相不相信，你爸爸这种人，等你以后发达了，他会到处吹嘘你是他儿子。你不想认他他都会上赶着认你。”
黄□□阖下眼。
过了很久，久到这个午后时间都有点长，他终于放缓了语气：“我妈妈以前是他的秘书。正规的大学生。要是没有他，说不定会过得很好。”
“嗯。”徐雁雁应和他。
午后漫长。阳光中浮灰依旧。
平常她是不会跟别人说这么多的。可或许因为，他们的家庭背景，有点儿像吧。
隔了几天，徐雁雁收到一个微信好友申请，备注：黄□□。
徐雁雁犹豫两秒，还是加了。
对方只发来一句话：可我还是读不进书。基础太差了。
徐雁雁当然知道，黄□□不会听她那么几句话，就突然奋发图强，每天奋力苦读，考上清华北大了。
徐雁雁：读书也不是唯一一条路。
黄□□：那还有什么？
徐雁雁：我也不知道，要自己找。找找看喜欢、擅长的。
现在社会的途径还是很多的，只是读书是最主流最稳妥，要是走上也最容易顺利的路。
徐雁雁不是要真的要他去赚钱，而是，让他的注意力从“渴望寻求父亲的关注”和“挑衅同父异母的兄弟”上挪开，这两件事对他都没有好处，甚至可能得到的反馈大概率越来越负面。
起码做自己喜欢的事会好一些。
隔了一个月，徐雁雁再次收到黄□□的微信，这次却是抖音链接。
黄□□：《想不想知道学校流浪猫都去了哪儿》
徐雁雁点开看，这是黄□□自己拍的视频，十分晃动。他正在追他们学校的一只大橘猫，猫跳上树枝跃下，他一个单手侧身翻墙居然没追丢。
要说周澜是力量型，黄□□就是灵敏型。
弹幕全在刷：666。
徐雁雁扫了眼，这个视频播放量居然有20w，她再点回主页，这是一个系列，名字就是《追踪学校流浪猫》，介绍是：我很好奇，学校流浪猫每天都去了哪儿？
每隔几天追踪学校的一只小猫咪的活动轨迹，不是用摄像头放在猫身上，而是人工手机追拍，可能因为晃动、实时讲解和跑动的参与感，反而很刺激。
前面小花猫、小黑猫的视频都只有几百的播放量。
直到他追只在教学楼偷火腿肠的大橘，追到了猫窝，那只大橘回到猫窝突然生产。
怀孕产子的大橘对于他的到来非常恼怒，不住呲牙，可生产又让她走不开。
-主播这过分了。
-猫妈妈生产是不能被打扰了。
-不要惊吓到猫咪！
这负面评价引起了一些热度，视频播放量明显比其他高。他一只爬在树上，在猫妈妈身边，时间久了，猫妈妈终于放下了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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