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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与博弈【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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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幕川:“……”

沈幕川从依依手中抽走易拉罐,修剪圆润的指尖勾住易拉环,“咔哒”一声轻松拉起扯到最末端,目光却从始至终盯在局外人一般闲适的苏棠脸上,指尖向上一挑,最后一丝连接处也利落断开。

“哇哇哇,漂亮哥哥好厉害!”依依在沈幕川怀里仰头,热烈拍手表示称赞。

“空了。”沈幕川提醒对面依旧把茶杯举在唇边的人,抽空继续纠正,“是叔叔。”

苏棠垂下眼皮看了眼,右手慢悠悠放下茶杯。

依依握着旺仔牛奶,边喝边屁股一颠一颠表示兴奋。

沈幕川伸出食指,按在依依毛茸茸的头顶,依依试着挣扎了几次,无奈力气不够,不能再快乐地颠来颠去。

依依只能乖顺坐好,双手捧着红色的旺仔牛奶,靠在沈幕川胸前小口小口喝奶。

终于安静了。

沈幕川再抬头,正撞见苏棠托腮直直望来,眸光蕴着他从未见过的满意。

对他和怀中小人“父慈子孝”和谐场面的满意……

沈幕川这下不是怀疑被利用了,他已经找到了证据。

苏棠被当场逮住后也毫不心虚,“咣当”放下手中的茶杯,将沈幕川微起的唇瓣拦在当场。

苏棠放下手臂,脸上缱绻的笑意跟着一同敛起,纤细的腰肢摆正的同时,两支小臂也上下叠在桌上。再抬头,眼中换上了清灵笃定的目光:

“我猜你并不知道谁是格特鲁德·斯坦因。”

沈幕川:“……的确。”他选了木牌中最无头绪的名字。

苏棠轻眨了下眼:“那我从一个你一定知道的人说起?”

沈幕川恍惚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定睛细瞧,又了无踪迹,对面人未及他同意已娓娓道来。

“20世纪初,法国新印象主义画派、后印象主义画派先后迭起,画界人才辈出,一位出身富贵的外国年轻人来到巴黎追梦。但他经历的不是他预想中的梦想的激情碰撞、灵感的火花四溅,而是此前见所未见的贫穷、孤独与绝望。于是那时,他所有的画作只剩下一种色彩——蓝色。”

“三年后,他与美丽的模特坠入爱河,心中的万里冰封一夜逢春般消融,暖橘和粉红成了他画作的主旋律。可在知名画家济济的巴黎,他依旧寂寂无名。”

“天才们似乎难逃一个怪圈——生前寂寂无闻,死后方才名声大噪;后人惊叹于他们才华的同时,又可以为他们始终无人赏识的苦闷一生扼腕叹息才好……”

沈幕川虚虚敲打的指尖蓦地落定:“原来是毕加索。”

苏棠愣了下:“……你怎么猜出来的?”

“20世纪初、非法国人、年轻时去了巴黎;画风从蓝色为主旋律转为橘色粉色,这种两极变化的发生仅仅是因为一场爱情,这个画家一生的画风必然多变;之后你开始谈天才,说明此人应该是世所公认的天才型画家;”沈幕川分析得不疾不徐。

苏棠原本慵懒的眼神渐渐燃起兴味的光。

“你又铺垫‘天才们似乎难逃怪圈’,听语气这人多半成功逃脱了这个怪圈,死前便闻名于世了。开始前,你便肯定这人我一定认识,说明此人在当代知名度极高。”沈幕川拿起茶壶,动作自然给苏棠手边的空杯续上茶,“除了一生历经九次画风转变的西班牙画家毕加索,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苏棠张了张嘴,继而发现无从辩驳。

“而且……”沈幕川用眼神示意苏棠喝口茶润润,“我猜,那位格特鲁德·斯坦因就是即将“赏识”他的伯乐吧。”

苏棠听到这里,倏地莞尔一笑,眼睛也不自觉弯起:“没错。”

苏棠:“美国女作家格特鲁德·斯坦因是当时巴黎最知名的文化沙龙的女主人。海明威、马蒂斯、费茨杰拉德,这些如今响当当的人物都是沙龙上的座上宾。”

“毫不夸张说,在当时,拿到了格特鲁德·斯坦因文化沙龙的入场券,就相当于拿到了巴黎文艺界最锋利的敲门砖。24岁的毕加索成功拿到了入场券,见到了31岁风华正茂的斯坦因。出于什么原因,事关风月还是钦慕斯坦因的才情,或者只是想像马蒂斯一样得到斯坦因的赏识和支持,我也不得而知,反正毕加索提出要给她画副肖像。”

“原本一提一应的小事,不成想,毕加索对着斯坦因本人画了八十多次,仍没画出他心中的满意之作。这幅肖像最后是毕加索几个月后一个人完成的,对面并没坐着斯坦因。”苏棠拿出手机,在网上搜到毕加索的《格特鲁德·斯坦因画像》,放到两人中间。

“我们如今看到的这幅肖像画除却头的部分皆是写实主义,”苏棠葱白的指尖轻轻圈起手机屏幕上肖像的头,“头像部分却已经可见毕加索后来最为人知的立体主义画风的端倪。”

苏棠收回手指,手臂自在支在下颌:“关于这幅肖像,我还蛮喜欢艺评家乔纳森·琼斯的说法:‘斯坦因摆脱了西方艺术以前刻板女性的印象,她既不老,也不年轻,既不性感,也不顺从——她石头般的面庞是全新的,展示着斯坦因正掌控着自己的身份。’”[1]

“至于这杯玫瑰茶,”苏棠另一只手端起沈幕川帮她续好的茶,刚刚好的七分满,放在鼻尖轻嗅了嗅,“源于她那句算得上最有名的诗‘rose is a rose’”

沈幕川:“玫瑰是玫瑰?”

苏棠继续念下去:“…is a rose is a rose”

苏棠念起英文的语调又轻又柔:“rose is a rose is a rose is a rose,直译就是‘玫瑰是玫瑰是玫瑰是玫瑰。’”

“所以格特鲁德·斯坦因是玫瑰茶,天南海北的四种玫瑰花或许只有在这里才可以相遇,”苏棠秀气的指尖轻弹杯壁,瓷壁发出沁人心脾的清响,她弯了弯眉,

“可它依旧是玫瑰。”

向来不爱谈诗论赋、对无病呻吟不屑一顾的人,却在这一刻通了百窍。

雨打芭蕉,围炉夜话的意境

在“雨”;

在“芭蕉”;

在“炉”;

在“夜”;

在“围炉的人”;

在“话”,却又不在“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