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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诗筠冷笑摇头:“太子改封宸王之后,原东宫臣属有的被放逐到地方,做了微末小官,有的被安了罪名或杀头或流放,只有奚太傅一人告老还乡……”
秦栩叹了口气:“是啊!可自从他高老离京之后便再没了消息。谁能保证他真的能安全返乡颐养天年呢?”
燕墨羽凑近了秦栩,小声问:“姐姐,你会救那个……太傅吗?”
“他看上去很不好吗?你可有听说他患了什么病?”秦栩问。
燕墨羽皱眉说:“他发病的时候看上去很难受,像是喘不过气来马上要死了。智源老和尚给他喂一颗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缓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秦栩心里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去探一探奚太傅的病情,智源在这里又是什么角色?
是看管奚太傅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还是单纯地照顾一个病重之人?
燕墨羽把事情说给秦栩,就等于卸下了一桩心事,伸手又抓了个蜜桔说:“那我再出去转转。”
秦栩知道燕霖在外面,这小丫头也翻不出花儿来,便随她去了。
当晚姐弟三人抄写经文到三更天方洗漱睡下。第二天一早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辰时继续跪经。
天阴沉沉的,巳时便开始飘雪花。
跪经结束后秦栩被画眉搀扶着从大殿里出来时,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画眉看秦栩下台阶的时候腿不敢吃力,心疼地问:“姑娘,腿疼不疼?回房奴婢给您用汤婆子焐一焐。”
“无妨,就是有些酸麻。活动活动就好了。”秦栩回头对罗诗筠说,“姐姐若是累了就先回房去,我想在这寺中转一转,舒活一下腿脚。”
罗诗筠知道所谓舒活腿脚是假,去探视奚太傅才是真的。便裹紧斗篷说,“我同你一起。”
智源和尚作为凤白寺的住持,每天都有很多杂事。他也完全没想到秦栩会直接去看奚惠宬。
简陋的小院里只有一个僧人在劈柴,秦栩,罗诗筠和燕墨羽忽然出现,把僧人吓了一跳。
他一刀下去居然劈空了,木柴还板板正正地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抱歉,打扰了。”秦栩朝僧人淡淡一笑,却没有退出的意思。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方问:“想必女施主第一次来寺中,走错路了吧?”
“并未。”秦栩继续往前,走到僧人跟前方说:“我来探望一位长辈。”
“阿弥陀佛!这里只有一个无家可归的老人,且他正病着,诸位施主若不想染了病气,还是尽快回去为是。”
“这还真是巧了——我粗通医术,或许可为这位长辈诊断一下病情。”秦栩面带微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僧人依旧挡在秦栩面前不让路:“这个……贫僧做不了主。女施主还请回去吧。”
“阿羽。”秦栩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僧人。
燕墨羽嘻嘻一笑,忽然出拳去打僧人的脸。
这僧人下意识地躲开,惊呼一声:“施主这是干什么?”
秦栩便趁机推开了屋门,一脚垮了进去。
屋子里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脏,也不是药味。秦栩忙捏着帕子捂住了口鼻。随后进来的罗诗筠皱眉问:“这是什么味儿?是脏么?”
“屏息。”秦栩说着,转身把屋门全部打开,又去推开了窗户。
僧人见状,忙追上来关门关窗:“施主这是做什么?太……病人患了风寒之症,不能吹冷风!”
秦栩生气地问:“若我猜得不错,奚太傅患的不是寒邪,而是毒入肺腑。你每天跟他在一起闻这样的味道,就没什么不适么?”
“什么?!女施主切不可妄言!”僧人一脸惊愕之色。
秦栩盯着他的眼睛,见他并无慌乱,亦无惧色。心想若这人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人,便是真的不知情。
但此时无法计较太多,秦栩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粒药丸递给燕墨羽:“阿羽,把药给太傅喂下去。”
燕墨羽接了药丸,一个转身到床前,一手捏开奚惠宬的嘴巴,把药丸塞进去后,把他下巴推了一下。奚惠宬喉结滚动,那颗药丸便进了他的肚里。
“你,你们……”僧人立刻变了脸色,“怎么能给病人乱吃东西!太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自然有人饶不了你们!”
秦栩听了这话,基本断定这僧人不是害奚惠宬的人,唇角的笑意渐暖,挑眉问:“哦?这个‘有人’是谁?是庄宜靖皇后还是宸王殿下?”
僧人冷着脸说:“施主说什么,贫僧听不懂。”
“咳咳!咳咳咳……”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原本沉睡的奚惠宬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他剧烈的咳嗽着,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僧人见状,忙过去把他扶起来替他拍着后背。
“咳咳——”奚惠宬一弯腰,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
“这……吐血了?!”僧人顿时慌了,扭头怒视着秦栩,“你到底给太傅吃了什么?!”
“他肺腑之中积攒的毒能吐出来病就好了大半。”秦栩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又对燕墨羽说:“阿羽,给太傅倒点水喝。”
“谢……谢谢。”奚惠宬终于说出了话。
“太傅?!”僧人万分惊喜,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老者,再次确认:“太傅,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奚惠宬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脸上的潮红也退了几分。
燕墨羽递过一碗水,僧人喂奚惠宬喝了一半。
“这位小友,你怎会认得我?”奚惠宬睁开松塌塌的眼皮看向秦栩,“你是……罗太师什么人?”
“奚太傅心清目明,一眼就认出了小女。”秦栩朝着奚惠宬款款一福,“我是秦家女,家父讳字上隽下清。”
“哦……哦!”奚太傅又清咳了两下,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原来是罗太师的外孙女。”
“太傅此时感觉如何?”秦栩又问。
“松快多了!以前……胸口像是压着块大石头,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闷死。”
秦栩环顾这间粗陋的小屋,却找不出奇怪的味道源于何处,遂皱眉说:“这屋子不能住,太傅必须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