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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行军速度要比张辽预估的要快,在第二日的凌晨时分便赶到了定颍城外,这一点让张辽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魏延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对曹操的可怕有了更深的认识。
不论曹操这家伙之前是故意有所保留,还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这种突然提升的行军速度,都会对他们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试想一下,如果张辽和魏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而是掐着曹操赶到定颍的时间进行布防,那么很有可能在他们还没完成布防时,曹军主力就突然杀到了,到时候猝不及防之下,张辽这边还真有可能被曹操打败。
所幸张辽打算在城外立营,所以才不顾士卒的疲惫进行了赶工,总算是没有让曹操有可乘之机。
来而不往非礼也,被曹操吓了一跳的张辽也打算回敬一下曹操,当即命令刚刚休整了一日的魏延带骑兵冲阵,趁着曹操立足未稳给他一个下马威,魏延领命而去,立刻带领数千骑兵直冲敌阵。
但曹操对此早有准备,在阵前铺设了大量的鹿角,在后面布置了上千张强弩弓箭,就是为了对付魏延的骑兵。魏延见到这阵仗后不由得有些傻眼,怎么又是这些玩意儿啊!你他妈阴了我一次还没完了是吧?
之前曹操就差点通过强弩重创了鲜卑突骑,要不是魏延太过悍勇,曹操这边又缺少骑兵进行牵制,鲜卑突骑搞不好就真的要倒霉了。
之前是骚扰,被曹操阴了后自然是直接溜了,但现在却是主动冲阵啊!自己是进攻方,要是直接跑了伤的就是自己的士气了,至于转移攻击方向,从侧翼攻击?魏延觉得这种情况下可能也是陷阱,曹操这种阴险又多疑的家伙是不太可能顾头不顾尾的。
思索一番后魏延试探性的发起了几次冲击,再和曹军的弓弩手对射了几次后,便果断撤了。经过魏延的试探,发现曹军的弓弩的数量确实不对,他怀疑曹操确实在其他方向布置了强弩。魏延觉得不能做无谓的伤亡,便果断的带兵撤了。
而中军中的曹操见魏延带着骑兵离开后,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定颍城。直到布置弓弩的程昱回来复命了,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程昱语气生涩的问道,“子孝和满宠呢?”
程昱闻言只是拱了拱手,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曹操见程昱如此表现后,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当下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子和当初为了给我们断后,死了,如今他的哥哥子孝为了给我争取时间,也是凶多吉少了,还有子廉、妙才……”
“仲德啊!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曹操想要成就一番大业,他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做大汉的征西将军,要为大汉朝廷效力,要青史留名!他也一直为此努力着,但他现在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想做征西将军的曹操吗?
董璜叔侄把持朝政、窃国弄权,确实是奸佞!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在想,换了自己在那个位置上,真的能保持初心,做一个忠臣吗?就像是现在,自己明明已经实力大减,而且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是董璜对手,也知道自己再打下去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但他就是不愿意投降!这真的是因为看不惯董璜的弄权,想兴复汉室?还是说只是因为自己不甘于屈居人下呢?
曹仁的死,让他开始犹豫了,这些人可都是他的亲戚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的玩伴,在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顾一切的来到了自己身边,可自己如今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或者野心,一个个的倒下……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面对曹操的疑惑,程昱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问道,“曹公除了与董璜抗衡到底,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子孝他们的仇不报了吗?就算曹公示弱,董璜会接纳曹公吗?况且,曹公真的甘心吗?”
说罢,程昱便闭上了眼睛,反正该说的自己也说了,接下来就看曹操的决断了。曹操是个心性坚韧、而且素有大志的人,他相信曹操的迷茫只是一时的,毕竟事到如今除了赢得胜利,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确实如他所料,曹操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立即在心中做出了决断,眼神也再度变得坚定起来,“派人去和张辽接洽一下,讨要回曹仁、满宠的尸身!”
想确认一下曹仁的生死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是给自己这边争取一些时间,刚才虽然惊走了魏延,但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如今必须要尽快进行休整,同时还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自己要是急吼吼的立营,搞不好会被张辽看破,然后再来一次突袭。但要是不紧不慢的立营,同时又派人去讨要尸体,那张辽就会以为自己早就有所准备,就不会派人袭击自己了。
这时候程昱开口说话了,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对着曹操提醒道,“曹公,除了曹仁将军和满宠的尸身外,还有战死的所有士卒的尸身,也要一并讨要回来!”
曹操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张辽不给,那就以此来激怒麾下的士卒,张辽给了,那就争取到了时间,而且收敛尸身后,只要自己操作得当,还能以此激励士卒进行死战,反正都是稳赚不赔,何乐而不为呢?
“仲德此言有理,马上派人跑一趟吧!”
“是”
很快,张辽这边就得知了曹操派人来索要战死的士卒尸体的消息。因为这本就是战场上的惯例,交战之后如果没能一次就彻底击败对方,往往会趁着休战的时候打扫战场,安葬自己那边战死的士卒。
因此张辽倒也没觉得不妥,想了想便答应下来了。按照他对曹操的了解,自己要是不给的话,搞不好曹操会效仿当年的田单,以此来激怒士卒进行死战,那样反倒不美了。
反正斩杀的只是少部分的顽固分子,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就算曹操想要借此搞点事情,估计也没什么大用。
魏延对此也是支持的,但他想的是趁着曹军接收这些尸体的时候带人突袭,看看能不能搞死一次搞死曹操。
只是张辽对这个计划表达了反对,倒不是他的道德不允许他这么做,战场上获得胜利才是第一要务,兵不厌诈嘛。他反对主要是因为他觉得曹操这家伙可能有埋伏,毕竟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容易为敌所乘,曹操这种狡猾的家伙不可能不做准备。而且从之前魏延带领骑兵突袭的时候就能看出,曹操对于自己等人的防范很严密,再突袭可能效果也不大,加上自己这边也确实需要进行休整,还是先别做多余的事情了。
当曹军将所有的尸体接收后,曹操和程昱看着面前不足千人的尸身,也不由得愣了片刻。知道自己的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曹操对着定颍城的方向默默叹了口气,“伤亡竟如此之小,看样子,张辽是选择了攻心为上!此人,确实是一员上将啊!子孝,死得不冤!”
“曹公?”程昱此时也迟疑了,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执行计划,这么点尸体,想要激励己方士气,还真的有些难办啊!
“将子孝好好安葬了吧!”
曹操怔怔的看了一眼曹仁的尸体,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口交代了一句后就要转身离开了。
但此时的程昱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拉住了他,眼睛扫过这些尸体,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