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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吧……”严厉行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虚假的不情愿，说：“我看曹运华也有悔改的意思了……那就他回去之后，好好地擦干净屁股，后面他小叔会帮着他运作调离汉东。咱们啊…没必要跟他过不去。”
“您这么担心他那个小叔啊？”蒋震说。
“在职跟不在职不一样，再者，就算是他小叔不在职了，咱不一样得尊重领导吗？”严厉行说。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好，但是，自己的政治生涯正处在巅峰期，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犯错误啊。
能不能鲤鱼跃龙门，未来能不能顺利上升曹运华他那个小叔是很关键的。
不是说依赖他小叔，而是说，不能让被人给说坏话，坏了好事啊。
“行，那曹运华这事儿我就不管了。”蒋震说：“我这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是我也没想到程伟会背叛我，见利忘义啊……这种人，真是…真是无法形容，毫无底线。”
“行了……”严厉行说：“我这次给你打这个电话，主要是督促你收尾的！青鸟市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够可以了！可不能再搞出什么是非来了……当然，我会跟李耀东谈谈的，让他不要揪着青鸟市扫黑的事情做文章，你所谓的军令状也不要作数了！赶紧结束那边的扫黑之后，去另外那两个地级市扫走个样子就回汉江吧……两周之内，结束这次的扫黑行动。”
“我还想着借着这次扫黑，给您立立威呢！没想到……”
“——行了，李耀东现在已经很老实了！这次的事情惊动了上级，这就不是好兆头！赶紧结束吧。”
“嗯……”蒋震故作郁闷的声音，低声道：“知道了。”
“好。”严厉行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
曹运华办公室内，市委副书记朱奇亮一脸焦急，“程伟真去了华纪委啊？”
“我之前就说过，这个人靠不住！看到了吧？现在看到了吧？老子差点儿栽他手里！！”曹运华一脸怒火地说。
想到自己在严厉行办公室里下跪的场景，心里的火气那当真是要炸开！
“还好平安落地，还好有惊无险啊！”朱奇亮副书记说。
“王市长呢？这家伙乐坏了吧？”曹运华盯着朱奇亮问。
“不至于……”朱奇亮说：“王市长最近几天安静得很，没有开会也没有下去考察，我觉得他是在暗中观察。”
“扫黑的事情，他是屁大的忙也帮不上啊！狗日的东西！”
“王市长他刚来青鸟市三个来月，很多事情也不了解，你让他帮忙，他不帮倒忙都算好的了！”
“关键时刻啊！”曹运华不爽地说：“这关键时刻，找个帮手都找不到！他妈的，这些年我们到底是怎么干的啊！”
“明天就开现场会了！开完现场会之后，是不是就结束了？”朱奇亮问。
“嗯……”曹运华目光之中，透着股子不情愿，低声说：“今天李耀东书记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把程伟举报我的那些事情摆平，唉……妈的，在青鸟市忙活了这么多年，这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空！他妈的。”
“保平安要紧！”朱奇亮一脸认真地说：“你现在可一定要认清状况，可不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啊。”
“我今天就去摆平，但是，扫黑这边也不能放松！你去盯着那边，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扫黑的事情处理不好，咱俩都没好果子吃！快去吧！联系一下公安局的副局长王新民，我之前已经跟他说过了，你跟他一块儿赶紧把扫黑的事情弄好！”
“行，那我这就过去！”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曹运华把朱奇亮喊过来之后，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口袋说：“把手机拿出来。”
“给谁打电话？”朱奇亮不解地掏出手机问。
“给蒋震打电话，开免提，然后，旁敲侧击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态度、什么意见！”
“这……这怎么问啊？”
“动脑子啊！”曹运华一脸不悦地说：“目的就是探探他的口风，你怎么问不行啊？这么点儿事还要我教你啊？”
“哦，好……”朱奇亮眼睛提溜转了一圈之后，当即打通了蒋震的手机。
听到嘟嘟声的时候，曹运华的脸就慢慢认真起来，他现在对蒋震这个人是又恨又怕！
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太狡猾了！
“喂，朱书记！”蒋震看到是朱奇亮的电话时，第一时间就怀疑他是跟曹运华在一起，否则，他不会在这个毫无意义的时间点打过电话来。
“您在扫黑组那边吗？”朱奇亮问。
“对……怎么了？”
“哦，我不是也负责着这边的扫黑工作吗？然后，想要问问你，接下来咱们怎么进行啊？听说市公安局那边口供什么的都整理好了，就等着明天的现场会了！这…是不是说，明天的现场会结束之后，我们就没事儿了啊？就可以收兵了啊？”
“嗯，对，这工作也是该结束了啊。”蒋震说。
“那就行，再者……”朱奇亮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曹运华后，低声说：“……曹书记的事儿您知道了吗？听说他出事了？”
“呵，曹书记真是了不得啊……”蒋震那刻便知道曹运华百分之百在旁边，故意装作不爽的口气说：“……这个社会的风气也是真的坏了……原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让他金蝉脱壳了。呵，朱书记啊，不是我说，如果我这次成功了，你这会儿八成要升市长了啊！可惜啊！呵呵！”
“还继续查吗？”朱奇亮靠不住地直接问。
“查什么啊？扫黑吗？”
“不是……曹书记啊……后面还继续查曹运华的事情吗？”朱奇亮问。
“不查了……”蒋震叹气说：“刚才跟严厉行书记通了个电话，严书记都说不让查了，我们还查什么？再者，我们是扫黑组，又不是巡视组，把扫黑任务完成就行了，领导的贪污腐败问题，跟扫黑组无关。不查。”
“严…严书记也说不查了？”
“瞧我这张嘴……”蒋震摇了摇头说：“这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还是要少说话啊！这一不小心，就给你透露了不少秘密啊！不过，扫黑组的情况不太乐观的，成绩不理想啊。这要是成绩不理想，怕是又要被严书记数落，扫黑工作可能还得重扫一遍。”
“嘶……”朱奇亮的脚被曹运华猛地踩了一下，疼得差点叫出声来，转头看向曹运华的时候，曹运华当即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声“帮他”。
“我们帮你啊！”朱奇亮马上说：“现在曹书记没空处理扫黑的事情，扫黑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们了！你这成绩不行，我们帮你凑嘛！保证让你顺利完成任务！”
“好好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现在有空吗？咱们碰头开个会？”
“有空！有空！我马上过去找您！马上过去！”朱奇亮说罢，便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曹运华问：“这下您放心了吧？”
“你去吧……”曹运华脸上露出窃喜的模样，转过身，自语似的笑着说：“……呵，这个蒋震，还不算傻……呵，没傻到骨头里啊！呵呵呵呵！你去吧！快去给他收尾！赶紧让他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