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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首镇上热闹非凡,小白领着人远远走来:“诸位,此处我们人地两生,不宜久留,潘大人只给了我们半个时辰,辛苦大家了。”
众人纷纷道:“您吩咐吧。”
小白当即便把小成叫过来:“你另有要务,抓紧去办,咱们在码头集合,我给你两人够不够?”
小成道:“足够,我自己去也成。”
“小心为妙,”这次任务是小白向潘大人主动请缨争取来的,待在船上只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做点事情。他不知道张回身在何处,自然加着小心:“阿楠兄弟,麻烦你派一人给小成引路。”
“我去医馆。”小成道。
“哦?”在此之前阿楠并不知道还有此安排,他所带两人一人为锦衣卫,一人则是船老大的徒弟,作为人质被带下了船,这也是对船老大的制约,警告他不要乱来,阿楠迅速权衡,指着那名锦衣卫道:“傅盛你带个路,这镇上说不定就有坏人,不要多话不要多事,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带官爷回来。”
那叫傅盛的锦衣卫道:“是,您这边来吧。”
小白望着两人走远,这才道:“事不宜迟,剩下的人跟我去粮店。”
彭宇看着街头人来人往,沿街商贩高声叫卖,热闹非凡,忍不住道:“阿楠哥,这镇子上有什么好玩的?”
“唔”粮店的位置还是阿楠从船老大嘴中问得的,至于这镇上还有哪些场所他又哪里知道:“我不经常下船,平常采购之事多是我师傅负责。”
“哦。”彭宇悻悻地道。
小白好笑地道:“彭宇,眼下危机四伏,你还有心思消遣吗?”
彭宇满不在乎地道:“昨夜目睹那一场惨剧,好多人离去只是一瞬间的事儿,要是没有喝过没有玩过,岂不是亏大了?”
这番话说得小白一愣,看来昨晚受到触动的不止他一个人:“这一趟恐怕不能满足你了,待你到了京城,自会看到繁花似锦,到那时你想做什么,小道都陪你。”
粮店之中掌柜的见来了大主顾,自然不敢怠慢,张罗了三辆板车,动员了店内所有的伙计上阵,打着赤膊扛着一袋袋的粮食从库房中走出。阿楠向小白道:“我师傅多年走船,常遇湿寒,因此患有腿疾,每晚都得用酒擦拭双腿才能入睡,下船之时我师傅特意叮嘱,要我再给他捎两坛,我去去就回,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小白点点头:“快去快回。”
阿楠看向那名水手,那水手犹豫片刻:“阿楠哥不知方位,我带他去。”
小白爽快放行:“注意安全。”
望着两人离去,小白想了想,唤过掌柜:“这附近可有新鲜蔬菜瓜果售卖?”
掌柜的收他一大笔钱,态度要多周到有多周到,小白点了两名兵丁,随着掌柜的去了。
街口,傅盛正与人低声交谈着,小成手搭凉棚好奇地左右环视,那边厢傅盛向路人拱了拱手,一路小跑着到小成面前:“对不住,几年前来过一次,原来是换了地方,这边走。”
小成理解地点点头:“没什么,辛苦傅大哥陪我走这一趟,在下心中已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本也不熟,客套几句,随着傅盛七拐八拐,来到医馆。
小成说明来意,从怀中取出纸条罗列的药材照方抓药,医馆之中只有一位郎中,白发苍苍,看上去岁数不小了,手忙脚乱地从身后的药匣中取药:“老夫年岁大了,头昏眼花,耳朵也不灵光,您多担待。”
小成见他两手打着哆嗦,心中焦急,索性说了身份又道:“老人家,您在旁边看着就好,这抓药的活交给我吧。”
那老郎中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从柜台下拿出几个巴掌大的纸包:“年轻人,你要能说得上这几味药,我便信你。”
“在下尽力而为。”小成说得谦虚,但神情自信,老郎中撇撇嘴,将纸包颤抖着打开,小成一一看过:“麻黄、桂枝、紫苏”老郎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连连点头,直到最后一味药,小成却犯了难,那物生得红茎细长,根如人参,气味既甜又涩,他不甘心服输,从须根上掰下一节,正想放入嘴中,那老郎中已变了脸色,挥手拍在小成手上。
“哎哟!”小成被他拍得生疼,半是疑惑半是恼怒地看向老郎中。
老郎中慢条斯理地将纸包重新包好:“此物名叫商陆,使用不当可引起腹痛腹泻,重则心肌麻痹一命呜呼,乃是本地一种特有的毒物,医馆里用来逐水消肿,通利二便,你来自外地,自然是不认识的。”
小成当即出了一身冷汗,手捂胸口,心道:好险好险,差点就交待在这儿了。
那老郎中慢条斯理地将纸包重新一一打结:“我知道你的能耐了,这抓药的事儿就麻烦你了。”
小成大喜过望,拱拱手:“多谢老丈。”绕过柜台,走到成排的药匣前,见那药匣漆皮剥落,铜环泽明瓦亮,连匣口的字迹也斑驳不清,显见岁数痕迹浓重,他快手快脚,翻进翻出,柜台上转眼间已摆了一列,像一座座小山头。
老郎中目瞪口呆:“这些你都要吗,你你们家究竟有多少人?”
小成没心思和他解释清楚,含糊道:“这些我都要了,另外龙涎香、黄精这两味药,这里可有吗?”
老郎中摇摇头:“这两味药单挑出任何一种都要价值万两,老头子这里不过是乡镇间的一处小小医馆,怎么可能会有?”
即便早有准备,听到这里小成心中还是苦涩难当。
海平用药不惜成本,誓要将夏姜的性命救回来,但是那些药通通毁于昨夜的大火之中,再想按照海平的方子出药,除非入京沿途之上恐怕再难凑齐,可是夏姜能坚持到京城吗?
小成心中没了底,怔忪半晌,傅盛等得不耐烦了:“小成郎中,咱们耽误了不少时间,是不是该回去了?”
小成点点头:“你说的是。”将钱付了,傅盛将大包袱抗在肩上,见小成愁眉不展,假意安慰道:“如此一来船上的军爷性命总算保住了,这都要多亏了您。”
小成脸上不见喜色,怔怔地走出去,傅盛望着他的背影,诡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