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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城北郊,官道之上运输车队前后相继,一眼望不见首尾。
张任督兵在路边,目送这支从成都出发的运输队。
运输的货物里少部分是粮食,主要货物是蜀锦、普通布帛,以及黄金、铜锭。
车队中也有携家带口的匠人,他们要么隶属于刘璋私人,要么隶属于官府。
如今尽数抽调,要安置到上林苑中去。
莫名的委屈感盘绕在张任心头,益州虽说没有经历过中原、边塞酷烈战争的磨炼,但各种军事力量加起来也有十余万之众。
去除必要的守关、治安力量,能集中五万兵力于一个方向作战。
如果刘璋果断一些,大家的反应再激烈一些,怎么可能轻易丢失葭萌关?
就葭萌关那种地势,张任宁可相信是守将袭肃叛变,也不相信会被人强袭夺城,还是乘坐竹筏这种可笑载具渡白龙江。
至于剑山栈道,现在越来越多的信息表明,是吴匡派人协助修复栈道。
否则就栈道的凶险,几乎无法正面攻克。
梁国之亡,让大家都背负了亡国之臣、叛汉逆臣的帽子。
这很难做人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打一场,就算败了,死就死了,不死的话多少也能抬头做人。
不像现在,虽然职位没动,可张任感觉周围人吏民、部伍都对他心存鄙夷。
再说了,这么好的蜀中拱手相让,任对方取夺……浓浓屈辱感挥之不去。
虽说大司马勒军于绵竹严加操训,没有做出大范围捕掠妇女,或夺士人妻女的事情,凡有犯法都会立刻进行严惩。
治军之严酷,闻所未闻。
就连张任都担心这样严厉压迫之下,军队会哗变。
总之心情就是这样的复杂、纠结,即想动手打一场,表现出蜀中风骨,战火中毁灭一切,也好过单方面被掠夺。
可又担心对方军队失控,导致蜀中大乱,如似当年三辅一样,沦为人间炼狱。
这种复杂情绪纠结在一起,张任情绪低沉,眼神阴翳。
更让他厌恶的是一种无形的猜忌气氛已经形成,过去的乡党、友人、同僚已不可信。
任何过分的言语落到有心人耳朵里,都有可能被揭发,引来灭顶之灾。
张任不怕死,不意味着会接受无意义的死亡。
心情越发抑郁,就这么静静望着运输车队北上。
绵竹城南远郊,鲜卑人营地。
前四后八战车停在路边,最近十天路边干燥,这台战车也渐渐被绵竹附近的士民熟知。
此刻黑熊端坐车前青伞盖下,面前桌案上放着精雕竹筒,竹筒前放着三枚一寸见方的阴沉木骰子。
他视线远处,黑旗兵检索乡社各处屋舍,就连茅坑也要用竹竿捅几下。
直到所有鲜卑人找到后,通过名册检验齐整后才停下。
大部分鲜卑人很是无辜,本就不喜欢这里的气候,虽说这段时间饮食能吃饱,可也有严酷限足的军令。
对这一千多名鲜卑精锐来说,每日吃饱这种生活待遇不算宝贵,他们在部族里,游牧的时候,哪怕战败成为其他部族的奴隶,就凭他们壮硕的体格与武力,也是能吃饱的。
三餐吃饱这种待遇,对这些精锐部族勇士来说毫无吸引力。
时间长了,性格散漫的鲜卑人偷偷跑出去散散心实属正常。
偷偷跑出去的鲜卑人言语不通,与本地人发生冲突也是大概率的事情。
军法严格,为了避免遭受惩罚,杀死对方灭口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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