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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残破后,先秦传承下来的造船业也彻底瓦解,现在徐州人造不出这么大的运船。
就这三艘运船,就值得一些徐州豪强英杰付出行动。
随着远处鸡鸣报晓,船舱里的一些水手睡醒,各自在甲板火盆生火,也有水手甩杆垂钓。
与宣良做了交接,黑熊返回舱内隔断的寝室里睡觉,两名黑武士守在门前。
吕县码头所在的北岸炊烟弥漫,而南岸百余船只渐渐聚拢、靠岸休整。
船队规模越来越大,集体停泊时也就这里合适。
因为他们的到来,运船里新水手有些紧张,又不熟悉大船操作,在三位船头指挥下磕磕绊绊捞起船首下沉的石碇,以桨橹操船离岸,到河中心时顺水漂流,甲板上的新水手们才依次挂起硬帆。
南岸张俊面北而立双手叉腰,纷飞草灰抹黑面容,就那么堂然皇之审视陆续挂帆起航的运船。
彭城环境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恶劣,沿途加入船队的小船、竹筏、芦苇筏子的贫民几乎源源不绝,现在船队后面还跟着一些芦苇筏子。
手里人越多,张俊的胆气越足。
此刻反而不太想快速进入淮南,在淮北逗留时间越长,越能吸引更多的徐州人。
他凝视沉思之际,宋武快步走来:“张丰诸人相邀。”
“让他们再等一等,现在轮到他们焦虑了。”
张俊笑着看宋武:“宋兄,你看这三艘江东运船是不是有些奇怪?”
宋武眯眼远眺,东边旭日升起,宋武以手掌横在眉梢遮挡日光,观察最近的运船尾橹摇动:“怎么有不妥之处?”
“江东擅舟船,可船上升帆时多是生手。”
张俊说着敛笑侧头看宋武,面无表情:“就好像上下人物齐齐换了一茬,宋兄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那些俘虏的沛人提起过这三艘江东运船,你说张丰这些人会不会知道一些你我不知的隐秘内情?”
宋武皱眉:“你觉得张丰是想让我们继续当前锋?”
“宋兄,我是不急,我想留在后队收容投奔来的徐州人。张丰这些人想领队前行,那就让给这些沛人。”
张俊叉着腰挺着微微外凸的肚子,脸上笑容浮现:“终究来说,天时地利人和已然倾向我等。”
“明白了,就依张兄。”
宋武依旧皱着眉头:“那张兄去见张丰,我走问各家,问问大伙心思,再看看各家舟船还能容纳多少人。”
彭城、下邳之间就一个吕县,吕县以下就是下邳。
当年曹操第一次讨伐陶谦时在彭城决战大破陶谦,前后攻破十余座城池,彭城周边各县承受过重杀戮。
随后曹操退兵,想起来自家老爹还在琅琊避难,赶紧请泰山郡守应劭派兵接应,泰山兵还没到,陶谦派出的张闿就很热心肠的先一步赶到。
张闿屠灭曹嵩抢了百余车财物后一哄而散,又去投靠了袁术。
当年关东二袁相争,公孙瓒、陶谦、刘备属于袁术阵营,张闿不久又亲自捉刀为袁术刺杀中立的陈王刘宠、陈国相骆俊,解决了袁术的心头大患。
慑于曹操威名,接应失败的应劭弃官投奔河北。
曹嵩遇害,曹操第二次东征徐州,直接杀入东海郡,堵在陶谦的家门口。
鉴于曹操第一次东征徐州时的恶劣行为,陶谦早早求援,才有了刘备带着本部千余兵疾驰增援,甚至半路上收编的两千杂兵也一并带上壮声势。
也是慑于曹操威名,张邈、陈宫联合不怕曹操的吕布在兖州士人支持下举兵,险些一举抄灭曹操老巢,曹操这才退兵。
再之后吕布夜夺徐州时,吕布本部士兵甚至没有参战,就得到了徐州,其实也就是彭城、下邳一带;再后,就是曹操、刘备、孙策、陈登合围吕布,曹操第三次进攻徐州时屠破彭城,水淹下邳。
至今彭城以下的淮泗地区,已没有像样的城邑!
一支青壮规模过千的队伍,本身就是纵横、开拓的本钱!
周边形势已彻底不同,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也就多了些。
只是谯沛人已在彭城、下邳之间打出了极大的客场优势心理。
以至于此刻沛人生出了其他的一些想法,张俊抵达,就听张丰说:“贤兄,据查白鹅贼寡少,堪堪数十人耳。已劫掠江东孙讨虏、徐平虏兄弟麾下商船。若是能讨破此贼,不仅有功于国,更可还我等清白。”
张俊见岸边前后合流的沛人正整备船队大有追击之意,当即就劝:“若是其中存有误会,屈杀了孙讨虏部伍又将如何?且人家舟船高大,你我兄弟又无器械,实难摧破。”
“贤兄,我等将投扬州刘使君,岂可空手而去?”
张丰抬手拍着张俊臂膀,语态更是决然:“我料贼人已然生怯,否则何至于我等一来就行船远遁?”
“破此无胆之辈,易耳!”
“只望贤兄管束后队,照料我等妻子。待功成,兄总理后方功劳如似萧何。”
“唉……”
张俊叹息,好言相劝:“彼船高帆大能借强风,又有桨橹二十余,如何能追?你我合则两利,若分前后两队,恐为徐州人所乘。”
“贤兄,非我贪功,实乃不得已如此。”
张丰指着上游还在漂浮划水的一些芦苇筏子:“在沛,吏民误以为我等是白鹅贼;现在到了彭城、下邳,徐人也生出误解。再不擒拿真贼,来日朝廷兴兵来讨,断无我等陈辩之理!”
说着张丰也是叹息:“不能自证清白,此去淮南,岂不是连累刘使君?我等不远数千里相投,被刘使君相拒,无有安身之处,父母妻儿岂不可怜?”
见张丰说的有些道理,张俊还是开口劝说:“贼人骁锐,只望贤弟万万谨慎。”
“贤兄宽心,那我等妻儿老小就托付给贤兄了。”
“那贤弟安心破贼,某绝不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