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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越(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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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寒想反抗的心因为西尔的眼神被压制下来,孤女的命令她不敢违抗。

戚闵见她收了匕首,转身在众人注视下将奴女从地上拎了起来,他动作粗鲁而对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半死不活靠着他的力气站着。

鹿意安知道巫寒为难,便松了手,她白皙脸颊上的巴掌印赫然醒目,却细声安慰道:“没关系的。”

巫寒启唇刚想说话,只见她迈步走向奴女,抬起了右手。

啪——

又是一声清脆,奴女被扇得彻底站不稳脚,戚闵松了手,她就如一堆烂泥躺地上晕死了过去。

鹿意安握紧发烫的右手,回头撞上男人深邃的眼睛,“可以了吗?”

莫弃轻笑,“过来。”

奴女倒在身侧,勒扎娜被吓得浑身止不住发颤,她红着眼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忍不住问:“殿下为了一个外人如此折辱我?”

奴女再不济也是她身边人,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打得半死不活,这巴掌其实是打在了她的脸上。

莫弃掀起眼皮,淡淡扫了她一眼,“奴人做了错事自然要罚,阿姊可有异议?”

“殿下说的话,我哪敢有意见。”勒扎娜震惊之余更是觉得好笑,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自不量力。

她苍白着脸,笑容苦涩,莫弃垂眼看见她手背上的伤痕,开口道:“那只畜生弄伤了阿姊,待戚闵抓住后,是死是活任由你处置。”

他话音一顿,视线越过勒扎娜落在奴女身上,“而她,自是作为交换。”

一命换一命?他还真是大公无私到让人找不到话柄。

“可她……”

勒扎娜摇头欲要拒绝,西尔提着裙摆款款走向长廊,柔柔牵起她的手,好心提醒:“野猫爪子脏得很,若是再不处理伤口,阿姊这只手恐是不想要了。”

伤口虽浅但却很长,起先还未曾觉得疼痛,现在被她提起,勒扎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的确被唬到了。

“我去给你上药。”

西尔亲昵挽上她的胳膊,说是扶着,实则那股劲让人挣脱不开。

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在一身白衣飘飘衬托下更加无辜,可一双似猫眼的眼睛里满是狡黠。

西尔一走,巫寒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戚闵也自觉将地上的累赘带离现场。

一时之间,长廊上只剩他们两人,鹿意安深吸了口气,放低姿态,“打也打回去了,你放小猫一条活路,不要跟她交换。”

两侧幕帘飘动,树枝摇曳,满地斑驳,她像做错了事,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一个低贱丫鬟都知仗势欺人,她打你,你便受着,我教你的东西都到了狗肚子里?”

“你怎么还骂人呢?”鹿意安不满抬头瞪着他。

莫弃一时竟被气得发笑,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疼得鹿意安龇牙咧嘴嗷嗷叫。

“放……放手!”钻心的疼痛感刺激到泪水不受控制往外涌,她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声音也染了哭意,“疼……”

莫弃松开手,居高临下,“今日疼痛记不住,往后还有更疼的。”

他要走,鹿意安紧紧拽住他的袖口拦住去路,语速因心急有些快,“世间并非人人皆薄情寡义,满心算计,我知你是为我好,可一条鲜活生命只因一时不满恼怒而丧失,我做不到心中无愧。”

“那他们会因为你的善而放过你吗?”

“……不会。”

在龙安寺跌下百石阶梯那一次,若不是皇姐相助,朝中言官一人一句就能将她淹死,这些她经历过,所以知道不会。

莫弃侧眸看出她的犹豫,语气冰冷,“所以一旦他们弄不死你,你就得反手将他们解决掉,永绝后患。”

“但这一次你就放过这只小猫吧?”

她顶着红肿的脸,双目湿润,眼巴巴望着他。

她年幼尚小,心思纯良,不懂人心险恶。

鹿傅然已冷落她十几载,更何况如今又把她当做权位博弈的棋子,如此一来,将她送回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万般不可能好过。

“鹿意安。”

他轻声唤了她的名字,又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如果没有生在北漠,没有诸国战争,他也想在这宅院做个普通人,只可惜没有如果,几十万鹰骑的性命掌握在手中,所以他无论如何不会也不能因一个人而背弃他们。

停在半空的手倏地垂落身侧,他说:“去找巫寒给你上药。”随后转身离去。

鹿意安一头雾水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吐槽道:“什么嘛!变脸跟这天似的。”

人走楼空,她回到自己房中,捂住侧脸还是痛到想哭,待晚些,擦了巫寒送来的药膏才好受些。

梦椋入夜要比京城早上许多,打更人围着城周绕了一圈,随着烛火熄灭,锣鼓声也跟着渐渐消散,叶恩带着两个暗影卫入城后直奔张贞私宅。

漫天漆黑乌云如同一张布好的大网,密不透风。

叶恩从侧院翻墙而入,他动作快到像一阵风,捕捉不到影子。

突然青石路面有一道光影,他借势躲在墙后,侧耳听着来人交谈。

“你说柳家命案就这样算了?”衙役提着灯罩边走边问同伴。

“闹了一阵大家都当个热闹看了还能有什么动静。”

“那夜我跟着大人去了现场,你是不知道有多骇人!”他压低声音,绘声绘色,“满地都是尸体,甚至还有几个人的脑袋被完全割了下来,活脱脱一个血淋淋的球!”

同伴停了下来,咂嘴问:“那群刺客如此心狠手辣?”

衙役见他不信,声量高了些,“整个柳府血流成河,张大人被吓得差点尿裤子!”

他这句说完,两人默契地捧腹大笑起来。

灯罩里的烛火突然灭了,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相对而视,一阵冷风吹得背脊发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其中一个衙役瞟见地上多出一个影子,正纳闷,一把冷冰冰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柳家命案是怎么回事?”

身后男人的声音亦如这凉风阴森刺骨,像是来索命的厉鬼,衙役抖得如筛子,嘴里念念有词,“冤有头债有主,人不是我们杀的,还请阎王爷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