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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张苍从年少书生走到今天,这颗心早就变了,人的道德品格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一文不值的东西。
因为这些东西成为了最不值钱的东西,最不值得信任的东西。
张苍静默下来,章台殿里也陷入了怪异的静默。
皇帝想到了什么事情,黑着脸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少府寺内都盘问了一遍,还有廷尉萧何。”曹参低声说着。
“问题不大。谁敢把这消息走漏出去,那就送他见他列祖列宗吧。朕这些年,和臣子斗来斗去也厌倦了,够乏累了。”
“这么多年,这些臣子也拿的够多了,俨然是把大秦的府库当成是他们自己家的了。”
“非但不知足,竟然还越发无耻了起来,觉得这些钱是理所应当拿的不成。若是拿不到,还觉得自己亏了”
秦二世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脸上的红潮也慢慢地隐了回去,在那里阴恻恻的想着。
曹参张苍都没敢说话。
“陈平,你说这个事怎么解决?”
所有人都望着陈平,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皇帝跟前这些红人到底谁才是皇帝陛下的心腹了。
陈平那在皇帝心目中,可谓是重中之重,皇帝遇事不决,都先问陈平再决策。
陈平倒也不负众望,迄今为止没让皇帝失望过。
靠着一张帅气的脸庞,迷倒了大秦好几个年轻公主不说,他在黑白两道都混的挺开。
老天若是一心要给你赏饭吃,只需要让你拥有一张让男女老少都感到帅气非常的脸就好了。
陈平躬身道,陛下,“臣有个法子,可一石二鸟,不仅仅能够帮陛下把失去的钱要回来,而且能够一劳永逸,让少府寺的人再也不能随意地从府库里拿钱。”
“什么法子?”皇帝眼前一亮。
陈平很是从容,微笑着说,“府库分立,设立新司,管理帝国的钱库。设官大司农,主管帝国经济货币大事。”
皇帝黑着脸,“这算个什么好法子?”
这个办法,历朝历代的人都用烂了,秦始皇时期就一直在搞这些事情。
设立一个新官职,把权力换一个碗装,这个办法简直是老土的不要不要的,并没有什么创行性。
别的大臣提这个法子还情有可原,但是他可是陈平啊。
皇帝自然对此不满。
陈平复笑,“这只是其一罢了。其二,陛下要保留少府府库,作为陛下宫廷之需。而独立出去的有司,专门负责帝国各个组织机构钱款拨用。”
扶苏笑了出来,“好,真是个好法子。”
此计之妙用,一般人自然一时半会察觉不出来。
可陈平之计自然毒辣。
皇帝保留少府府库之权,这意味着未来的皇帝要和少府章邯两个人在一个碗里吃饭。
那自然是章邯负责找饭,皇帝负责吃饭。皇帝吃饱了才能让章邯吃。
这里听不懂不要紧,后面慢慢就懂了。
折腾人的话,陈平还是很有一手的。
他能让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在短短半年内弄的人憎鬼厌,本来就不是一般人。
其他臣子们,一个个都望着幸甚至哉的皇帝和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陈平不明就里。
他们搞不懂这个法子为什么值得皇帝暗喜,仿佛他最讨厌的人要倒霉了。
张苍懒得去想皇帝和陈平这两个人之间那点心思,他对于陈平这个分内府国库之别的策略很感兴趣。
因为这对应了一个前面提到的超级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大秦帝国经历了诸侯国到天下至尊大国的过程中,在外貌上摆出来一副世界至尊的傲然模样,可是骨子里还是个小诸侯国。
怎么这么说呢,因为大秦的官僚体制根本不完备,机构系统也不完善。
秦国的府库那是不分内外啊,说它是皇帝个人私库没错,说它是帝国经济周转之中枢也对,说它是秦国的国有银行也没错。
错就错在,这三个居然是一体的。
皇帝的私人财库居然就是大秦银行,全国老百姓的钱都存在这里,而秦始皇又是这么一个爱花钱的主。
这就等于把耗子和大米关在一个缸里,那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这件事太可怕了,可是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人敢公然站出来说。
秦始皇就是最大的贪官头头。
到了秦二世,他倒是廉洁,自己不伸手拿钱了,也可能是府库里已经没钱了。
也没有人提议说把这个府库给分开。
迄今为止,只有陈平借着这个档口,把这个大事提出来了。
众人都对陈平生出了佩服之意。
可是秦二世对陈平可没那么多好感啊。
这些日子,吕雉协理后宫,这可是和熊柔对着干。有不少被熊柔臭脾气得罪了的宫人宦侍天天给吕雉打小报告。
反正这王宫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久,什么消息都给抖落出来了。
皇帝没想到陈平这么厉害,厉害到能够把大秦帝国方方面面都给渗透了。
“陈平,朕听说你买了帝国五百万的债,你比朕都富有啊。”
陈平眼珠一闪,怯怯地望了秦二世一眼,随后波澜不惊的低眉说,“这些皆为太上皇之前所赐。臣一直留存在家,从未取用,一直想要等到有用的时候再把他们拿出来。”
“毕竟这些钱,臣受之有愧,所以一直都封存起来,一直以来都没有动过。”
陈平想到了什么,作揖道,“臣愿意把这些钱全部募捐。”
秦二世哈哈大笑一番,“不至于,不至于,你们都是帝国的功臣,朕哪能让你们白白出钱,这么多钱,白白捐出来,要搁朕,朕半夜还不得心疼死。”
陈平的大脑像是车轮一样飞速的旋转,“不,陛下。臣的钱都是陛下的钱,臣只是把陛下的钱还给陛下,何来心疼之说。”
皇帝望着陈平,“嗯,朕知道你一向明白是非道理,不用朕多说,你就自己处理的干干净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