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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中天高云淡,阳光落在梅林之中,不只不显燥热,反而像是跳跃的精灵,轻柔地落到希衡和玉昭霁的身上。
希衡看向玉昭霁的袖中,那里,静静躺着一根柳叶枝条。
玉昭霁不舍得扔,留到了现在。
希衡探出手,拿出这根柳叶枝条,玉昭霁感觉到柳叶枝条在他袖子中微动,便能猜出希衡的动作。
他一点也不反抗,张大手臂,任由希衡在他身上、袖中掏来掏去。
玉昭霁甚至希望希衡不要这么守礼,随便在他身上摸,无论她找什么,其实玉昭霁也都不介意。
可惜,希衡是个正经人。
而且她现在也触碰不到除了柳叶枝条以外的其余任何东西,她拿到柳叶枝条,在玉昭霁的手心中写:“我一直在你身边,在你眼中,你的眼中其实一直倒映着我,只是你不会道术,所以看不见。”
他的眼,其实一直倒映着她?
玉昭霁那些迫切想和希衡真正接触的焦躁忽然就被这句话给抚平了,他发现希衡好像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
她仿佛总是能四两拨千斤地让他平静下来,好像是灵魂都被滋养的那种平静,玉昭霁想,这样神奇的能力,也许是因为他爱希衡,也更有可能是因为她本身便有这样的人格魅力。
这时,希衡再度在玉昭霁手中写下:“你思念我时,我也同样如此思念你,等我回到碧水城,我会修一封书信给你,权做今日的赔罪。”
玉昭霁才不需要希衡赔罪呢,不过不得不说,希衡这个法子很有效。
他眼角眉梢都是按压不住的春风,声音如玉,身姿如松:“你我传信,若是只为赔罪,那么我不知要朝你赔多少次罪。”
玉昭霁可是往希衡军中塞了不少细作,当然,希衡也往他身边派了不少间谍。
玉昭霁想到此,眼中的笑意更为悠悠:“你也不知要为多少事朝我赔多少罪,我们之间的书信光是赔罪就够了,其实,你有一句思念,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希衡同样细细在心中咀嚼着玉昭霁的这句话。
其实玉昭霁封印记忆和修为后,心中也隐隐约约一直存在一个影子,希衡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始终是他们自己,都带着自己的烙印。
所以,哪怕是在人命如飘烛的金麓王朝,他们也仍然能在立场敌对还见不到彼此的情况下相爱。
玉昭霁忽然说:“我可否做一件孟浪之举?”
孟浪?
希衡仔细思索,现在他们连相互触碰都做不到,玉昭霁还能怎么孟浪?
希衡以柳叶枝条,在玉昭霁掌心缓缓落下一个可字,她想了想,又迅速在玉昭霁掌心再加上一些字:你要做什么?
玉昭霁没有回答希衡,他只是忽然脱下身上的外袍。
今日天武皇帝大婚,玉昭霁便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穿符合他品阶的官服,太华丽了,而是一身素白,素白的雪缎又缀了银线,绣上了符合他目前品阶的银色龙纹,并非五爪。
这件衣服穿在玉昭霁身上,他如同孤高谪仙,放眼望去,全是神仙气息,像是没有一点野望一样。
不过,当他定定看着人,没有掩饰他的雄图壮志时,那样的勃勃野心,仿佛都要从他的眼中满溢出来了。
玉昭霁脱下这一身外袍,而后,运用内力,催动自己身上流了一些血渗透在里边的衣服上。
希衡见到他的里衣上慢慢开出很淡的血花,便知道玉昭霁要做什么了,但她并不赞同,希衡正要用柳叶枝条在玉昭霁手心写一些字。
玉昭霁却已经再度穿上刚才的外袍,他连外袍的衣带都没系,便长臂一揽,拥抱住了希衡。
是真真正正地抱住了,而不是只是抱住了冰凉的空气。
玉昭霁紧紧拥抱着希衡,他终于再次触碰到了希衡,和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看不见她、摸不着她的痛苦之感无法言喻,此刻,玉昭霁却觉得所有痛苦都被完全抚平了,他的灵魂被填满,再也不缺什么了。
希衡本因为玉昭霁自己舍血之时有些不赞同,想要推开玉昭霁,但她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血已经舍了,又何必要再推开他?
但是,希衡仍然用柳叶枝条在玉昭霁的身上写:“你的血如此珍贵,为何要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