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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珩郎是冤枉的,他不是贪官,堤坝雨季都没有决口,冬天怎么可能决呢,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不能让恶人逍遥法外!”
仁王的脸色冷下来,“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吃饭!”
“王爷,那本账肯定是假的,细细查准有漏洞。还有工地上的工人那么多,不能任由那几个人胡言乱语,找几个肯说公道话的行吗?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收买!”流连把泪憋回去,乞求地望着仁王。
仁王的脸冷下来——这个女人还是对她的珩郎念念不忘!
“先吃饭,这事儿急不得!我慢慢查。”流连根本吃不下,不过还是味如嚼蜡一般往嘴里硬塞。
仁王看看她食不知味的样子,嘴角抽了几下,到底什么也没说。
流连强捺着性子等了几日,仁王天天过来,只说在查。流连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铁案如山,哪能说翻就翻呢!
仁王这天没来,流连松了一口气,应付这个男人让她精疲力竭。明明已是中年人,却比小年轻还贪床第之欢。流连纳闷儿,都说仁王不近女色,不说侧妃,通房丫鬟都没有,不知怎的竟破了例,在流连身上焕发了第二春。
侍女进来回禀,说是大门外有人喧吵,是官差,来提流连。侍女面无表情,流连却读出了威胁的意味,豁然开朗:这是在警告自己,没有仁王的庇护,随时会入牢。流连明白了,这个男人只是在敷衍自己,没有替林珩翻案的想法。
意念及此,流连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急匆匆向大门外冲去。侍女慌了,紧跟着她,不住口地劝她冷静。流连是大脚,腿也长,向来不会扭扭捏捏地莲花碎步,很快就甩掉了来报信的侍女。
大门外,管家正和两个官差打哈哈,流连忽然闯过来,三个人都楞了。
流连淡淡道:“我就是林珩的妻子。”
两个惊谔的官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干咳一声,打着官腔问道:“姓名!”
“柳绣鸾。”
“名字倒是对得上,只是你是真的柳氏吗?”官差打开手中的画像,“你看看,你与画像可有相似之处?冒充钦犯可不好玩,休要戏耍!”说着收起画像,对管家拱拱手道:“既然没见过这个人,我们兄弟俩就不进去搜了。差事要紧,我们还要到别处看看。告辞!”
“好说,好说!二位差爷有空时过来喝茶!”
两个官差落荒而逃。流连不想再回到那个园子里,她急切地要做点什么。她的力量是微薄的,也许她赔上一切都于事无补,但是她没法子让自己躲在一旁。一股傻气支撑着她往外走。
管家差点儿吓死——这姑奶奶要是在自己手上丢了,主子绝对会剥了他的皮。
“扶柳娘子回去!”管家对喘吁吁赶来的侍女吩咐道,“外边儿风这么大,吹坏了贵人,仔细你的皮。越来越会当差了!”
流连甩开侍女的手,眼直勾勾的,中了邪一般,硬闯出去了。侍女和管家不敢用强,跟在她身后劝她回去。流连充耳不闻,兀自向前走。管家无奈,吩咐套车让流连坐上去,同时派了人骑了快马进城送信。
车夫是得了指示的,一路走得稳稳的,慢慢的。流连心急如焚,不住地催快点儿。两个侍女徒劳地劝流连回去,嘤嘤嗡嗡地终于惹恼了流连,被赶下车去了。两人不敢回去,跌跌撞撞跟在车后。
流连不知道该去哪里,下意识地回了他们曾经的小家。门上十字交叉贴着封条,流连怔怔的,摇摇欲坠。天色昏黄,冷风卷起地上的尘,大理寺已散班,就算流连是画影缉拿的钦犯也无人来捉拿。
流连跌坐在地上。
仁王匆匆赶来,蹲下来,耐心地劝流连回去。流连垂下眼睑,嘴里苦苦的,“多谢王爷庇佑,只是王爷的名声要紧,不能因为我落人口舌。我的罪我来受,不能连累王爷!”既然不能连累王爷,自然也不能连累随后赶来的昭烈公主。二人无奈地看着地上这个执拗的小女人。
小小的牢房里,一床一桌,流连蜷在床上,缩成一团沉沉睡去。两旁四个侍女,互相看了看,各自坐下。仁王留下的两个侍女,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累坏了,靠在一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昭烈公主留下的两个侍女,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昭烈公主留下的侍女与流连比较熟悉,不仅得过流连的打赏,还吃过流连做的美味,因为流连对人一视同仁,从不贱看下人,她们虽不至于蹬鼻子上脸就与探花夫人做朋友,但与翠翠是十分要好的。两人伺候流连梳洗一番,很快就发现林夫人与从前大不相同。
流连任由她们摆布着梳洗过后,一言不发坐在床上,低着头,呆若木鸡。早饭端上来,流连闭上了眼,勉强喝了一口粥就推王开了。两个侍女知道她心中烦乱,略劝了两句,便将碗筷收了,自去吃饭。饭菜是府里送来的,自不会有别人的份。因为有人送饭,狱卒自不会多事再送饭来,仁王府的侍女咽了几口唾沫,到底不敢自行去吃饭
很快有人来接流连,昭烈公主替她办了保释。
仁王就等在昭烈公主府里。强烈的无力感袭来,流连委婉谢绝了仁王。昭烈公主借故离去。仁王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受拘束,就住在园子里,没人敢打扰你,王妃也不行。”见流连低头不语,仁王艰难道:“没名没份的确实委屈你了,略等几日,定给你个正经名份!”流连惨笑一声,“珩郎在时,他娘硬塞过来一个贵妾,我抵死不认,不接她的茶,他都任由我。他在工地上,我不在身旁,他娘趁机把小妾送过去,他都不肯留!现在我怎么有脸来做王爷的侧室呢?便是改嫁,我也要堂堂正正做人家的正室。要我再嫁不难,除非能帮珩郎雪冤!”仁王终于还是什么也没再说,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