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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启心下一跳,道门向来有做“斋醮科仪”的传统,用处各种各样,祈福、求雨、祭告、斋戒等等。
这叫做“依科阐事”。
需要解决什么麻烦,就布什么样的科仪,做什么样的醮法。
后者的名目很多,譬如“祈雨九龙醮”、“正一传度醮”等等。
其中又分“清醮”与“幽醮”。
也就是“阳事”和“阴事”的区别。
清醮包括祈福谢恩,却病延寿,解厄禳灾,祝寿庆贺。
幽醮则是摄召亡魂,沐浴度桥,破狱破湖,炼度施食。
“师父要…遁入虚空,探访内景地?”
白启瞧着那座几尺高的法坛,还有作为发动幽醮的残破黑石。
这明显是由虚化实,建立通往虚空门户的道术手段。
“你秋叔再三恳求,我也不好推脱,跟他闲逛几圈,看能不能撞到啥好机缘。”
宁海禅打个哈哈,可不能让自家徒弟晓得,堂堂通文馆掌门,还做倒斗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
进了虚空的内景地,他就是驴道人的傀儡力士!
“快些。你徒弟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火力十足,纯阳之气必定很够!”
秋长天催促道。
“滴血?还是?”
白启细心问道。
“将手掌印上去就是了。这块黑石养在阴煞之地,只要触及童子身的纯阳之气,就会喷薄一匹白光!”
秋长天解释道。
“哦。”
白启点点头,选择照做,五指按在那块被奉于法坛的残破黑石,入手极为冰凉,好像摸着寒冰。
随后,幽醮嗡嗡作响,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涟漪,足足九尺高的白光汹汹喷出,与茫茫虚空交融,勾勒门户轮廓。
但却像工笔白描,显得极为简略。
“坏了,老宁,这法坛规格有些高了,你徒弟十几年的童子身功力,好像不够用。”
秋长天犯愁了,抬眼瞥向宁海禅:
“只能靠你了?”
宁海禅冷眸一闪:
“老秋,你什么意思?我横行义海郡那会儿,十三行多少未出阁的小姐,对我芳心暗许?我怎么可能还是童子身!”
秋长天嗤笑:
“妾有意,架不住郎无情,你连水君宫的乘龙快婿都没当,说这些有甚意思!
赶紧的吧,好不容易布一幽醮法坛,花掉我一斗多的灵砂,莫要耽误了!”
他推搡着宁海禅,后者不情不愿把手放上去。
似有十几丈的精气狼烟冲霄而起,从黑石上涌现的白光沸腾滂湃,如同汪洋一泄,险些把秋长天遮掩耳目的法阵都给震开。
“老宁!还是你这童子身厉害!”
秋长天揶揄笑道,只不过幽醮法坛气息交织,所凝聚的门户还是隐隐晃动,未曾完全稳固住。
“你是不是许久没干这活儿,手艺退步了?遁入幽微遨游虚空的科仪罢了,弄这么高的规格作甚?”
宁海禅那身雄浑厚实的纯阳之气滚滚灌注,却还是差了一线。
“老秋,自个儿上吧。”
秋长天脸皮抖动,恼怒道:
“瞎说什么!我在观星楼的风流逸事,足以塞满你的得真楼!
什么娇俏小师妹,妖娆大师姐,还有八柱国的贵女,谁不想与我秉烛夜谈?”
宁海禅轻讽挖苦道:
“话是没错,但有些榆木脑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竟然当真只与人家大谈玄理风水,硬生生聊个通宵。
老秋,快快让我瞧瞧,你这几十年是否守身如玉!”
秋长天磨磨蹭蹭,满脸勉强把手掌压向黑石。
震耳欲聋的无声大响,炸在白启的耳畔,他双眼好像被茫茫大雪铺满,压根看不见其他景象。
“好深厚的童子身!连半点女色都未碰过的纯阳之体!”
幽醮法坛清光弥漫,那扇通往虚空的门户彻底稳住,缓缓地敞开大半。
隐约可以感受到,从中散发的冰冷气息。
“怎么还差半点…这内景地的品秩好像太高了。”
秋长天挠头,他与宁海禅,加上白启,三大童子身还不够?
平常就老宁他一个人就行了。
“让我来。”
忽地听见一声大喝,老刀昂首阔步,跨到那座法坛面前,大手一抓,按住黑石。
喀嚓!
两者甫一接触,秋长天所布置的“一叶障目”法阵瞬间裂开,宛若炙热大日的耀眼白光霎时笼罩整个通文馆。
若非秋长天反应及时,赶忙抖动大袖,甩出两张遮蔽五感的黄色符纸,必定要惊动黑河县。
“刀伯…居然也是童子身?”
望着高大魁梧的老刀,白启不由浮现钦佩,旋即又涌出担忧:
“通文馆约法三章里,应该没有不能近女色这一条吧?
可师父、刀伯,都是童子身,唯一娶了寡妇的师爷,还被师父打出门了…通文馆,干脆改成纯阳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