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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无论性格长相皆酷似天景帝的儿子,她满心厌恶。
念一拉住哥哥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转而从怀中掏出一袋梅子:“儿臣会去求父皇,让他放了母妃,母妃且等等,待酸梅吃尽,定能出去。”
临走时,訾妃还是不忍,嘱咐了一句:“别去求你们父皇,他心中自有定夺,切勿多言。”
“好。”念一笑起来很好看。
入秋后,天气渐冷,雪国人不畏寒,可这十五年来,每每入冬,訾妃都觉十分寒冷,她坐在床边地上发呆。
门口有轻微响动声,警觉:“谁?”
“是我。”
来人身长七尺有余,气定神闲,贵气十足,訾妃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年少生病喊疼的时候,没曾想,一眨眼,已是大人。
太子商羽,现年二十有六,十二年前差点因瘟疫之症身故,那时连他的亲生母亲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訾妃一人没日没夜的照料他,也就是那时开始,他对訾妃的感情变得不一样。
在这个波谲云诡,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门里,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过是利用,只有訾妃曾在他全无希望时,救他于痛苦之中。
“太子殿下?”
“你受苦了。”
被禁足不过一日,何苦之有?
“你可知,私自潜入妃嫔寝宫,乃是死罪。”
烛光映照下,太子有些慌神,他眼眸晦暗,似有深意:“我不怕死。”
“疯子,请太子殿下速速离去!”
突然,太子窜到訾妃面前,握住她的手,眉眼深情:“皇后之死,证据确凿,连父皇也救不了你,不如我们一起逃吧,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神仙眷侣,好不自在!”
他身上带着微微酒气,想来是喝了酒,訾妃欲挣脱不得:“我是你父皇的人,永远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太子有些癫狂,“你是他抢来的女人,是不是只要我比他厉害,也能抢走你?”
说话间,太子已经制住她的手腕,将人扑倒在床上,随着身体的靠近,一股火热的气息弥漫开来。
訾妃的手无法动弹,她抬头望着纱帐,轻纱罗帐之下,全是这禁宫中难以言说的秘密。
随意挣扎一二后,她累了,便停下,似乎不再抗拒这样的命运。
“娘娘,娘娘……”卧雪的声音传来。
太子被惊扰后,理智恢复了些许,他迅速起身,抱了抱訾妃,承诺:“我下次再过来。”
窗户被打开,太子跳窗离去,只留下无尽的冷风吹遍屋子。
訾妃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卧雪见状,有些焦急:“圣女,你没事吧?”
无旁人时,卧雪还会叫她从前的称呼,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那个登徒子又来了,是吗?”
“嗯,始终还没得到,所以念念不忘。”
“不如向皇上揭发?”
“不必,父子离心于我们有利。”
“可他?”
訾妃表现得异常冷静:“没什么,我又不用为谁守节。”
“你别说丧气话,我知道你不开心。”
“我只是想起第一次入宫侍寝时的场景,那种被扯住命运般的心悸,历历在目。”
那年她着一身白衣入宫,天景帝肖想她已久,迫不及待地召她侍寝,那时,她便是如同今日这般,握紧拳头,盯着纱帐出神,直到天明。
侍寝之后,天景帝大喜,一个曾嫁于雪王五年的女子竟是完璧之身,的确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儿。
没多久,关于已逝雪王不举的流言甚嚣尘上,訾妃听到了,却也不曾辩驳半句,她深知这是天景帝作为男人极想要满足的自尊心。
为了活着,她选择顺从。
“圣女……”
“卧雪,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可笑?”訾妃露出十分怪异的笑容。
卧雪已经不记得她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哭,又是什么时候笑,只记得很久以来,她都是一副毫不在意与世隔绝的模样。
看着她的样子,卧雪的眼角流出泪来,仿佛是在替她控诉。
“他把我关在笼子里,用锁链锁住我,然后问我为什么不会笑?还有他的儿子,更可笑,蛮横地掣肘住我的双手,然后再问我,可不可以跟他远走天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芈家都是天大的笑话!”
“圣女,你别这样,我们一定可以报仇!”
“报仇?怎么报仇?十五年了,他防了我整整十五年,你看这座大殿,空落落的,精美却一无是处!人人都知道天景帝对我宠爱有加,但人人也都知道,连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于我是灭族亡国之恨啊,所以这么大的屋子,连个瓷器都没有,他给的奖赏永远是些珠子,连金钗都没有,我这所谓的宠妃连饰物都不配拥有,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害怕。”
“对,他害怕,他也知道我心里有恨,所以禁足了我整整三年,若非王室瘟疫,用得上我,他又怎么会轻易将我放出来?可是即便我表现得多么顺从,他也做不到完全相信我,仍旧对我防范有加,就连在我这芳华宫过夜都不敢!”
“只要静待时机,总有一天,我们一定可以得偿所愿,待大仇得报,我们就离开这座囚牢,找一处清净的地方,从此天高地阔,潇洒自在。”
“你说得对,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我要他们死,我要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伤害过雪国子民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訾妃双目猩红,指甲嵌进肉里,露出丝丝血迹。
卧雪凑近她,握住她的手说:“既然我们现在缺一个关于皇后之死的交代,不如顺了陛下的意,将太子推出去。”
訾妃目光深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手脚干净些。”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