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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趁机打压吕氏,其实并非仅仅为了兑现对萧何的承诺。他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为平叛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朝局。
吕氏并非只有吕后、吕产二人,它还有很多依附者。特别是那些支持刘盈成为太子的人,更是唯吕后马首是瞻。这些人都可以宽泛地划入吕氏阵营。吕氏阵营最大的政治目标,便是扶保刘盈上位。
在此基础上,如果朝廷局势不利于刘盈上位,或者更为严峻的形势出现了——刘盈失去太子位,彻底没了上位的希望。那么,吕氏阵营的人将会采取各种极端措施,搅乱朝局,对平叛大计予以掣肘。甚至是和卢绾、英布等人达成密谋,出卖朝廷的利益,也是有可能的。
陈平借刘邦的口,让吕后约束吕氏,也就是约束吕氏阵营的人。吕氏阵营的人得到约束,大汉朝廷才有可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这便是陈平更深层次的谋划。
刘邦明白,吕雉明白,萧何也明白。
然而,到了要将这凝聚的力量往外释放,也就是制定平叛策略时,萧何却和陈平出现了分歧。陈平主张趁着卢绾势力还没壮大,立即挑选一名主帅,先去平定燕国的叛乱。萧何则毫无理由地让朝廷再等等。等什么?萧何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刘邦和陈平一头雾水。
燕国,蓟城。
刘邦将代地的军务交代给张胜后,带着卢弃返回了大本营。
要想打赢一场仗,除了兵强马壮,运筹帷幄,最主要的还是要及时掌握各种情报。早在卢绾将卢生推荐给刘邦时,燕国的情报网就在编织中了。上次刘邦夜审王黄,问出卢绾勾结匈奴等事情,打算让卢绾自证清白,却不想有一名内侍偷偷离开御驾,追上北归的卢绾,去给他通风报信,便是刚刚建成的燕国消息网发挥出了作用。如今卢绾已然举起了反叛大旗,燕国的消息网更是异常活跃地在运转中……
“证实燕王反叛消息后,陛下在未央宫当场晕厥。”
“太医们束手无策,陛下昏迷不醒。”
“陈平推荐女神医,用天传医术为陛下针灸诊病。”
“陛下已经醒来,可以走下御榻,自由行动。”
……
燕国上下目前最关心也是朝廷的平叛策略,因此,与长安和刘邦有关的各种消息,自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尤其是刘邦突然晕厥后,卢绾、卢弃等人的目光已然死死地锁定在了刘邦的病情上。
“竟是一名女神医。”
燕王府议事厅中,卢绾抓住其中一条消息,琢磨了片刻,目光落在了世子卢弃的脸上:“儿啊,你觉得这女神医会是谁呢?”
“孩儿不知,不过孩儿倒是在六县城中听当地人说,那里有名女神医。”卢弃摇了摇头说。在六县时他和卢义对女神医,始终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因此,并不清楚那女神医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觉得会不会是萧相国家的那位小姐?”卢绾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就卢绾所知,当世能称为神医的也就是淳于意一人。而淳于意当初给卢弃治疗颅内风疾时,用的就是针灸术。这门医术是卢绾平生第一次见,惊叹于奇迹般的治疗效果的同时,他已经将针灸术深深地印到了脑子里。因此,一听到“针灸”二字,他立刻就想到了淳于意。
现在这门医术又出现了,却是一名女神医。
能是什么人呢?
卢绾猜测此人多半跟淳于意有关,并且很可能就是淳于意当初偷偷带离蓟城的萧棠儿。想到当初正是在卢弃暗中安排下,淳于意和萧棠儿才混进出使匈奴的使团中,离开的蓟城,卢绾便问起了卢弃。
“是啊,还真有这个可能!”卢弃恍然大悟,瞬间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又非常坚决地摇起了头:“不可能,棠儿即使懂医术,她也没法回长安的,父王您是知道的,她是因为要躲避吕产的纠缠,才四处漂泊的,怎么可能就突然出现在了长安呢?还明目张胆地去给我皇帝大爷瞧病……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卢弃连连摆手。
卢绾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说:“儿啊,你别忘了六县已经乱了,萧家小姐要是再待在那里,就属于从贼,支持英布的谋反,你说她会不会在六县待不下去了,又没地方可去,干脆就回去找她爹了?”
“她会吗?”卢弃在心中问自己。他清楚的记得,淳于意在给自己治疗颅内风疾时就有意教过萧棠儿,后来又认了她当徒弟,传了她不少医术。若说萧棠儿凭着聪慧好学成为女神医,卢弃自然是相信的。可若说她返回了长安,卢弃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已经向吕产妥协了吗?”卢弃忍不住想,心中很快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卢弃在心中摇了摇头,咬着牙对自己说:“她不是这样的人,若是想妥协,她当初就不会离开长安!”
“儿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又是发愣,又是咬牙的?而且爹看你这脸色也不对,该不会是风疾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耳畔忽然传来卢绾关切的问话声,卢弃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没,没什么,孩儿是在想,长安城中的那名女神医肯定不会是萧棠儿。”卢弃收回思绪,很认真地说。
听到这话,卢绾叹息一声,交了实底:“其实,爹才不管她是谁呢,爹之所以打听这名女神医的身份,只是担心相国萧何会出山。”
“张良云游四海,你皇帝大爷是指望不上他了,可是,相国萧何还在长安城中,若是他的女儿都跑去给皇帝诊病了,他还会继续深居简出吗?哎,要是他站出来对付咱,咱这谋反可就不好整了啊!”
卢绾又说,言语间充满了对萧何的畏惧。
卢弃盯着卢绾看了两眼,忽然笑了:“爹,当初你让张叔他们劝自己的时候,就没想过萧相国会出来难为咱吗?”
“小点声,什么叫爹让你张叔他们劝自己,那是他们自发的好不好?!”卢绾顿时急了,恨不得直接捂住卢弃的嘴巴。
就在这时,主簿涂乙带着一封密信,匆匆走了进来。
“最新消息,女神医的身份摸清了!”
站定身子后,涂乙擦了擦额头的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