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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真相至此大白。
邓天奇派去求救的信使,被李赟拦截。不得已,他自己只得带兵亲自前往,可实际上,荣庆城的疫情比砾城更糟糕,比起砾城的一千多老百姓而言,荣庆城十几万人的性命似乎更加需要守护,更何况还有萧源亲自下的封口令和以亲人性命为要挟的手段。
他救助无门,又忧心砾城的百姓,情急之下与荣庆城的守军发生了冲突。邓天奇想着既然祁云说城中有贵人,那么如果找到了贵人,诚心地请贵人高抬贵手,救救砾城的百姓,也许事情还有一线生机。
结果却被李赟借此事大做文章,污蔑邓天奇谋逆造反,而祁云因为他的冥顽不灵甚为恼怒,再加上军务繁忙,并没有出手襄助或代为解释。
阴差阳错之下,便造成了邓氏满门惨死的冤案。
“世人皆道,本王的伯祖父因自幼多病,身子孱弱,才将定武侯府的爵位让给了本王的爷爷”,萧简淡淡地说道,“可却不知,伯祖父少年时身体健朗,百步穿杨不在话下。荣庆城中病患太多,伯祖父也感染了瘟疫,原本他可以立刻返回渭城治疗,但为了稳住民心,安抚大众,每日拖着病体处理赈灾的诸多事宜,硬生生地扛着,延误了最好的治疗时机。若非后来,楚大夫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法子,恐怕早已饮恨黄泉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命,虽然保住了。可惜,身子却垮了,变成了世人眼中多病羸弱的前定武侯,这便是,伯祖父的一生”。
他缓缓站起身,又看了邓云海一眼,说道:“萧家对得起天地和民心,邓老将军的死,有天灾亦有人祸,碧血蒙冤,忠良惨死,固然令人惋惜扼腕,但,却不能算到萧家的头上”。
望着萧简渐渐远去的身影,清冽冷峻,闲庭信步,如高山晴雪,满室流光……。
沈月明转头看向仍然坐在雪地里的邓云海,只见他双眼紧闭,发间皆是寒霜,一动不动,伸手一探,鼻息全无,显然已经故去了,永远留在了他父亲用生命守护了一世的地方,望孤城,也算是魂归故里,死得其所了吧。
抬眼望向灰色的天空,偌大的雪花飘飘洒洒而来,天地之大,浩瀚无边,她的心头多了几分寂寥之意,人生在世,终归还是有些遗憾的……。
明黄色的幔帐轻轻卷起,一室的龙涎香气味悠长绵延,又自带几分冷冽。裴皇后看着躺在床上的广陵帝,良久方才开口说道:“陛下好手段,表面上受制于本宫,可暗地里还能派出任凤池带兵前往颍川,这招瞒天过海,用得真好,到底是一国之君”。
广陵帝并未睁眼,只是将身子向内侧了过去,竟是半分都不想与她交谈。裴皇后眸光微暗,复又说道:“听说,这次能够将西略和内奸一并铲除,是御政王殿下与沈侯爷联手的结果。本宫之前还觉得奇怪,传闻说,沈侯爷的生父就是被御政王殿下害死的,杀父之仇应该不共戴天才对,怎么两人还能联手抗敌?陛下不觉得疑惑么?莫非两人……”。
说到这里,她佯装失言,旋又掩口笑道:“终究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沈侯爷自幼便爱慕御政王,或许此次颍川之行,两人遭遇了什么凶险的地方?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旧情复燃,倒也说得过去,你说呢,陛下”。
眼见广陵帝依旧一动不动,明明没睡,却也不搭理她,裴皇后心中更是恼怒,道:“他们一个是过了明路的皇位继承人,一个是手握重兵,军威日盛的超品军侯,自幼相识,彼此心生爱慕,倘若两人联手,陛下这个皇位,真能坐得安稳吗?”,话音未落,裴皇后便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过了良久,广陵帝这才转过身来,鬓角处银光一闪而过,手背青筋暴起,如丝的锦缎早已被双手揉捏得不成样子,杀人,诛心……。
西略大患已除,军中内奸伏法,颍川大局已定,任凤池与沈萧二人告辞后,便领兵返回渭城。临行前,沈月明问及广陵帝的身体状况,任凤池只说一切安好,裴皇后不知从何处寻得一瓶解忧丸,暂时压制住了幽冥碧的毒性。但想要彻底根治,必须要有青繁缕,方可化解体内龙蔓藤果的药性。
说到这里,任凤池有些期待地看着她,众人皆知,青繁缕已经从东煌国取回,如今就在沈月明身上,“若是沈侯爷需要本督主带些什么要紧的物件,但说无妨,本督主以性命担保,一定安全送达陛下”。
沈月明想起当日女帝将青繁缕和硝制之法一起送给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将这两件东西交给她,不知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彼时她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直到她看到青繁缕的硝制之法时,终于懂了……。
“请督主转告陛下,青繁缕硝制十分复杂,还需等待一些时日,本侯会亲自送到陛下手中”,沈月明拱手说道。
任凤池闻言,微微有些愕然,其实此次出京,陛下曾暗示过自己,顺道将青繁缕取回。如今听到沈月明的婉拒,虽有些不解,但也知晓,以她的为人,恐怕另有苦衷,当即说道:“侯爷是个聪明人,夜长梦多的道理,自不必本督主细说,告辞”。
“你为何不把青繁缕交给任督主带回去?”,萧简看了看任凤池离去的背影,然后走了过来,说道。
沈月明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说道:“本侯自有打算,就不劳御政王殿下费心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迟迟不肯将青繁缕交出,难道不担心金銮殿上的那位会怀疑,你有二心?”,萧简沉声说道。
沈月明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陛下应知我待他之心”。
仿佛空气更冷冽了些,萧简如玉的脸上难得染上一丝怒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当真这么信他?”。
完全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你就这么喜欢他?后半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燕同律继位之后不久,便因身体抱恙,数月未曾临朝。他委任沈月明作为监国,以女子之身执掌朝堂,早已引起朝中不少老旧派势力的不满和微词。平日里尚且时不时地使使绊子,如今落下这么大的把柄,恐怕会惹出许多是非。
任凤池走了不久,燕朝歌便过来与两人辞行,他毕竟是大晋的帝君,无法长久不在朝堂理事。
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月明,燕朝歌有些半开玩笑地说道:“御政王殿下,若是朕以帝位相换,可好?”,萧简浅笑道:“高处不胜寒,本王实在无福消受”。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四目相望,眼底尽是电光火石,暗潮涌动,浮世数十年的光景,尽在流转之间,年华似水……。
过了许久,久到沈月明都有些不耐烦,正打算走过来的时候,燕朝歌突然微微一笑,道:“好好照顾她,不然,朕就抢回来”。
萧简的嘴角好看地弯起,眉眼处皆是暖意,道“好”。
两日后,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自称是邓云海的老家仆,名唤勤伯,找上了御政王府的大门,说是他家主君留了一封书信,要交给御政王殿下。
“千机术?”,萧简看着信上的内容,有些不解。
沈月明也同样皱着眉头,道:“这邓云海是什么意思?就写了这三个字”,眼珠一转,从萧简手中取过信件,说道:“莫非他早已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留下这封信故意作弄我们?”。
微微摇了摇头,萧简说道:“据勤伯所说,邓云海送来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了靖城王家。他想将王家摘出来,免受灭族之灾,总算还有几分良心。所以这封信应该隐藏着非常重要的信息,足以抵消他犯下的谋逆之罪”。
听起来确有几分道理,若非价值十足的消息,如何能交投名状?这个道理,邓云海不会不懂。
沈月明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千机术,听起来像是一种秘法。邓云海为了复仇,与雪衣门走得很近,他临终前留下这个线索,或许与雪衣门有关”,顿了一顿,又道:“他心里清楚,想要将谋逆重罪彻底撇开,必须得有极具价值之物,方可交换。而雪衣门就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他,倒是个妙人,只是可惜了”。
看来,邓云海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与西略及雪衣门暗中勾结,意图谋逆,为邓氏复仇;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若是事败身死,会连累对他有抚育之恩的靖城王家,所以特地留下后手,主动交代,以换取王家的无碍,助其脱困。
既然此间事了,沈月明打算即刻返回渭城,侍月姑姑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莲光楼的消息说,吟风姑姑死前与侍月姑姑发生过很严重的争吵,可她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侍月姑姑虽然性格活泼好动了些,但吟风姑姑却是个极为稳妥温柔之人,她们究竟为什么会发生争执?
还有,侍月姑姑昏迷之前曾说,他终究不是,他,是什么意思?这个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