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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中午,阳光漫过凤城上空缥缈云层,洒落房屋街道、土地青砖。
沈嘉凝猛地从不安的梦境中惊醒,转眼看见白夜在床边眉头紧锁地看着她。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问他:“我睡了多久了?”
白夜笑道:“才睡了一个时辰。高子清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体内毒素已经排出来,大夫说大概明日才能醒。”
沈嘉凝点了点头。
白夜起身,高大的身躯在沈嘉凝的身边晃了晃,完全遮住了从门口射进来的光线,让她觉得昏昏沉沉的。
“莲儿。”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片刻后,莲儿抬着一碗面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公主,奴婢给你煮了一碗鸡蛋面,吃了面你再喝些五红汤。”
她将碗递到了白夜手中,男人又坐了下来,用筷子搅了搅碗中的面,吹了吹,解释道:“这两日城中买不到食材,你先吃一碗面,我一会儿去郊外湖边看看有没有鱼,弄一条来给你补一补。”
沈嘉凝张嘴吃了一口他送到嘴边的面,舔了舔嘴唇,道:“不用,吃完饭咱们还去药棚看看。对了,高夫人现在如何了?”
白夜将鸡蛋夹成两瓣,回答:“高夫人昨夜晕了一整夜,被少将军派人送了回来,现在醒过来了,在陪着高子清。药棚那边你不用担心,少将军已经派人接手了,军中将士多,不用咱们再去帮忙。”
顿了顿,望着女子眉宇间淡淡云雾,他道:“我在这里陪着你,你一定要将身子养好。”
沈嘉凝却摇头:“白夜,我心里过意不去。”
“不必过意不去,昨日那些喝了解药汤的患者,已经好了,疫病也让少将军派人控制住了,用不了三日,这病便能过去。”
沈嘉凝低头看了看面汤中漂浮着的两根青菜,倏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道:“白夜,你能不能派一个人去少将军那里帮我之前记硝石生意的账簿拿来?”
既然没法在疫病的事情上帮助大家,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多赚一些银子。
虽然现在暂时拿下了凤城,但魏国还有东边最大的一座星海城,西边大片的补木陵没有拿回来。
战争不会那么快结束,今后还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来养活军队。
她想要尽自己所能,早日完成复国的任务,卸下担子,今后便能像从前那般活得自由自在。
白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个极不常见的宠溺笑意:“好,我去将账簿找来,你这几日就在屋子里好好看账簿,等孩子满了月,你才可以出门。”
沈嘉凝连忙点头:“好。”
白夜嗯了一声,将吃完了的面抬起来,转身走到门口,笑道:“我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陪陪你。”
片刻后,乳娘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岁安抱了过来这屋。
两屋子相隔不过一道门,也不算让孩子出了屋。
孩子才睁眼不久,不敢让他见到外面阳光,怕伤着视力。
沈嘉凝将孩子抱在怀中,小小的一个肉团子,像只刚刚满月的小猫,小小的眼睛漆黑如墨,转来转去,看到沈嘉凝的脸一瞬,他竟然挤出一个笑来,带动着周围红红的皮肤,显得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沈嘉凝的心顿时被春风拂过一般,柔软不已。
她抱起孩子凑到脸前,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脑海中闪过。
乳母在旁笑道:“公主,宝宝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沈嘉凝抬头眨眨眼,笑道:“你说真的?”
乳母道:“当真,你自己看不出来,旁人却是看得清楚。”
白夜掀帘子小心走了进来,防止外面的光线直射进宝宝眼睛。
望着沈嘉凝抱在怀中的孩子,他笑道:“孩子眼睛的确像你,头发便与我的一模一样。”
“你过来,你抱抱岁安,逗逗他,看他会不会笑。”
白夜果真坐到了她床边,伸出一只手指极其小心地戳了戳婴儿红红的脸蛋,笨拙地开口:“岁安,叫爹爹。”
沈嘉凝一下被他逗笑了,哭笑不得道:“现在他除了咿咿呀呀和哇哇哭泣,哪里会叫爹?”
白夜抿了抿唇,下巴上还没来得及刮掉的胡茬十分明显。
婴儿看着眼前白发的男人,两只小手在空中抓了抓,一下抓到了他的食指,紧紧攥着不放,又如方才一般笑了。
两人瞬间被逗得开心不已,在房中一起坐了许久,直到楚鹤川差人将账簿送了来,沈嘉凝才将孩子递给白夜,她则开始翻看账簿。
现在第三批硝石已经运往了安月国,数量比第一二次还要大,自然也会赚得更多。
当时匠人们勘测地形的时候,发现那处地方十几座山的腹部连绵中空,如今开采了大半。
她得提前让楚鹤川做打算,寻找更多有硝矿资源的山脉。
找来了舆图再次查看,她发现西边补木陵一带应该会有更多的硝矿资源。只是现在那地方大块土地还在混乱之中,有许多割据势力。
想要开采更多的硝石,需要等补木陵收复回来。
那又得不间断地打仗,打仗又要花费大量的银子,还会导致众多百姓流离失所。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等到楚鹤川忙完瘟疫的事情,得与他商议一番,看看能不能少动干戈将失地收回来。
然午后的时候,楚鹤川带来了好消息。
上官熙去补木陵的路上病死了,楚鹤川派楚信往补木陵去,欲要拿下司马萧。
不曾想司马萧审时度势,见凤城以及南边数座城市都已经被楚家打下,知道他五万兵马已经不能再和楚家抗衡,当即率领人马投降于楚信。
消息刚刚传来,楚鹤川便跑来告知了沈嘉凝和白夜。
沈嘉凝沉郁的心情好了一大半。
司马萧归降,这便免去了一场战争,还省去了大把的银子。
勘测硝矿资源的工匠便能派一小队秘密过去。
然而坏消息接踵而至。
驻扎在东边星海城的吴兵,趁着楚家刚刚攻下凤城疲软之际,组织了五十万大军而来。
现在,楚家刚刚打下的尚城,鸣城,阳城,都袒露在了吴军的面前。
楚鹤川几天没有休息,现在情况更为危急,更加不敢休息了。
他连夜派人到昱城、景城、尚城等征兵,三日时间又征了五万兵马,让楚侯率领着守尚城。
阳城由谢达派兵驻守,鸣城由刘光镇守,楚信与司马萧在补木陵一带一起收服割据势力,楚鹤川在凤城驻守。
原本期盼着战争快些结束,不料几日不到,硝烟再次弥漫在城池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