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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问道:“小暮,你还想打针吗?”
“不想。”邢暮诚实摇头,昏迷不受控的感觉实在令人生厌。
“好,以后不打针了。”少年温柔哄着她,一勺勺将饭喂进她口中。
当时的邢暮还没意识到,她的一句话决定了什么,只当对方是在哄她,在病好后又去寻对方玩。
“等我再大些,我们一起去玫瑰星,还要去中央星系,我姑姑说那里的夏季很长,每天都有阳光。”少女躺在地上,和身边的人一起看向昏暗天际,眼眸盛满对未来的畅想。
第三星系的资源临近枯竭,过度开发使这颗古老的星系遭到破坏,天际终年蒙着灰蒙雾色,阳光很少出现。
邢暮侧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对视的那瞬间,少年弯了弯眼眸。
“小暮想的,都好。”
邢暮以为那只是寻常的一天,直到她发现对方开始频繁失约,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她一个人从黄昏等到入夜,荒原上始终没有出现少年的身影,这是邢暮第一次等待一个人。
邢暮这才恍然发觉,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对方。这么多年她始终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家世,只知道他永远会在断桥旁等着自己,而她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拿了她的手链,可是现在他失约了,小草哥哥是骗子。
慢慢的,邢暮开始和隔壁垃圾街的莱格走的更近,alpha的血脉逐渐觉醒,她迷恋上格斗技巧与力量压制。
偶尔来到断桥旁时,仍旧没有少年的背影,只有大片荒芜的狗尾草,安静随风摇曳。
再见对方是那年深秋,少年坐在断桥旁,身旁放着许多狗尾草,他正垂眸安静编织着什么。
那是由狗尾草和树柳野花编织的一束花,对方的审美一向很好,灵巧的指尖将不值钱的花束包装成精美典雅的模样。
最后花束被放在复古牛皮纸上,用麻绳绑好,小心翼翼被捧到她身前。
“小暮,送给你。”
她没有看花,只注意到小草哥哥苍白的面色,还有羸弱的身形,可是这些不足以打消被放鸽子半年之久的怒意。
“你怎么来了。”邢暮连小草哥哥都没有叫。
少年怔愣一瞬,急忙解释着,他这半年住在学校,森严的校规不允许他出校门。
可是这些话却令邢暮的唇紧紧抿起,她看得出小草哥哥在撒谎,他说话时神情慌张无措,天生就没有说谎的天赋。
那次见面不欢而散,即使对方低头道歉许多次,可是年幼的邢暮想,她也要对方尝一尝苦等的委屈滋味。
“你不是说它不适合我吗。”看着被送到身前的花束,邢暮并没有接。
邢暮转身离开,肩膀撞到少年试图阻拦的手腕,她固执没有停下动作,于是那束狗尾草花束被撞落,狼狈撒了一地。
她背着身子,没看见身后少年怔愣失神,更没有看见藏在花束中间,掉在粗糙石板上翻滚,最终跌落在荒野里的昂贵绯色晶石
。
她不知道,那是对方用什么换来的。
她只是想发泄什么,于是故意说,“我等了你半年,是你失约在先,以后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少女说罢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如果她当时回头看,就能看见少年彷徨无措的神情,与他唇边溢出的鲜血,摇摇欲坠。
邢暮没想到,再见面会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小草哥哥躺在纯白病床上,身上挂着好多吊水,清癯苍白,那张漂亮的脸上攀沿着可怖伤疤,她迈进房间时,愣了半响都没敢认对方。
少年努力睁开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像脆弱展翅的蝴蝶,在看见邢暮身影时,他眸中露出一贯的温柔情绪。
“很丑,别看。”少年声音沙哑难听,动一下便牵起浑身疼痛,可他仍旧费力的抬起手,试图去挡住少女的眼睛。
她的小草哥哥自愿参与了那场人体药剂实验。
越过邢暮的家族,和那个药剂师私下的交易,等邢暮父母发现这个可怜的孩子时,少年已经透支了所有的生命,陷入枯竭。
同样的高阶基因,药剂师把本该注射到邢暮体内的药剂,加大剂量推进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少年身上,代价竟然只是要不要再给邢暮注射药剂。
幼稚又可笑,但药剂师何乐而不为。
最终抢救以失败告终。
邢暮第一次哭至崩溃,她彼时才十二岁,亲眼看着对方的生命消逝,冲击还是太过巨大。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话,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邢暮的眼泪被冰凉的指腹擦过,她永远记得,那双盛满哀伤难过的眼睛,临死前的语气仍旧温和。
“小暮,别哭了。”
“抱歉,是我失约。”
邢暮眼前被水雾模糊,她不记得自己乱七八糟都说了什么,但她记得她最后哽咽说了一句。
“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啊,我不会原谅你的。”
眼前的少年睫毛染泪,他笑了笑。
“好,别原谅我。”
最终,小草哥哥的一生也如狗尾草一样,被人轻易毁灭、折断、做成花环。
少年走后,邢暮问过缘由,即使家中安慰说和她没关系,可她还是猜到什么。
他死于药剂实验,这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如果她早点发现就好了。
她直到对方死亡也不知道小草哥哥的真实身份,在她询问时,父亲神情难过犹豫,只说他是一个孤儿,姓裴,没有正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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