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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这东西,大部分时候是身份的象征,这也是盛景意特意扫上一眼的原因。
谢谨行定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波涛图纹。他眉头跳了跳,波涛倒没什么特别含义,只是他恰好见过这图纹,当初韩端在课余时间亲手雕玉佩,有人问他雕来做什么,他说送给长辈。
什么样的长辈值得韩端亲手雕玉佩?
既然有最省事的法子,谢谨行便也不用问的了,直接把本子放回桌面对盛景意道:“你肖像也画得不差,把那三人画给我看看。”
“好!”盛景意一口应下。
谢谨行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事情开始朝着他们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
事实证明,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谢谨行往上元县赶的时候,叫穆大郎亲自去给韩端传了个信,说是情况可能有变,让韩端查查近来入住开善寺的都有哪些人。
韩端眉头狠狠一跳,连夜叫人赶去开善寺打听消息。可惜天亮了,去打探消息的人依然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开善寺的晨钟在秋雨之中当、当、当地依时响起。
晨钟踏着雨声传入一处禅房之中,使得盘腿坐在禅房中的老者睁开了眼。
“陛下。”有人在外面喊道。
如果盛景意身在此处,会发现这人是昨日的中年文士之一。他今日没穿儒袍,反而披坚执锐,明显是位武官,昨日不过是陪着老者微服出巡罢了。
至于老者是何身份,光听这一声“陛下”便能知晓。
他便是当今太上皇。
“进来吧。”太上皇叹息着说。
那武官走了进去,只见太上皇面前点了根线香,香已经燃烧过半,显见太上皇是天未亮便在禅房中打坐。
那武官一板一眼地禀报:“昨晚我们截下个韩五公子派来的人。”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儿天还没亮,谢二公子便冒雨去了上元县。”
太上皇鬓已霜白,闻言仍是半合着眼。他自从得知爱孙的死讯,便时常睡不好,这些年他左右思量,终于想明白了,是他的偏爱害死了他最喜欢的孩子。
最近朝中又为立太子之事吵开了,太上皇见儿子病骨支离、神容憔悴,心里也十分难受,却始终没法同意立那样一个孙子当储君。
见识过美玉的人,怎么会喜欢一块石头?何况还曾有人为这块石头敲碎他心爱的美玉。
那个位置,他没多喜欢,他最喜欢的孙儿想来也不喜欢,只是那些人那么想要,他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近来太上皇噩梦缠身,所以才特地来开善寺小住。他本是为了避开外面的纷纷扰扰,所以谁都没知会,昨日会出去,也是因为偶然听两个在寺中下棋之人聊起黄天荡的事。
其中一人说,他学生相中了黄天荡,也不知能不能把那边发展起来,接着又提到孤儿村之事,引得座中之人一阵叹息。太上皇当时也在观棋,也没多问,只叫随行之人跟自己微服出巡。
不想会在黄天荡看到那群孩子。
徐家那几个小子,太上皇还是在他们小时候远远见过一眼,如今见了也认不出来,要不是他们自报家门,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更让太上皇在意的是,谢家那小孩和那个叫穆钧的孩子。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这么多年来太上皇翻来覆去地做噩梦,那两个孩子却从未入梦,以至于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他们应当是怪他的,怪他当时被气昏了头,怪他让他横死于乱军之中。
当年那两个孩子多要好,记得宣义成亲那天,谢家那小子还帮忙去迎亲,两个人骑着马神色飞扬地踏过长街,不知让临京多少姑娘魂牵梦萦。后来宣义携着妻子去任地,临别时都没和他这个祖父说太多话,他说去了又不是不回来,何况他还会时常写信的,要是吃到什么好吃的,一定第一时间送回临京给他尝尝。
宣义出事的时候,谢家那孩子本来在金陵,回到临京后听闻宣义横死的消息便猝然病倒,没过几日那孩子也没了,显见心里也是怨他的。
昨日见到那两孩子,他只觉前尘旧事尽数来到眼前,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是佛祖知道他心中的痛,把那两个孩子还给他了吗?
昨夜太上皇翻来覆去地想着那姓穆的孩子说的“我出身寒微”,心痛难抑。
昨日回来后他便让人出去查穆家兄弟的事,得知那孩子果真有个兄长得了谢谨行赏识,在参加今年的武举。那孩子因为体弱,从小靠兄长照拂,等长大了才好些。
那孩子跟着兄长到谢府时,谢谨行正巧在给族弟找老师,见他天资聪颖,便让他一起拜西岩先生为师。
也是那孩子自己争气,入了西岩先生的眼。
那孩子、那孩子……
当初宣义郡王府上是否有姓穆的家臣,他已经忘记了,可是他心里就是存着一丝希望,希望那穆大郎不是那孩子的兄长,当年那个横死在乱军之中的孩子能留下一丝血脉。
可如果真的是呢?
太上皇想了很多。
刚才听到底下的人禀报说拦到韩端的人,他便确定了一件事:韩家那小子怕是知道些什么。
照理说韩家
那小子与谢家那小子年纪都还小,应当不记得宣义他们长什么模样,可是他们何等聪慧,很多事只要给他们一点线索,他们就能拼出全貌来。
至于昨天的相见,想来是不在他们意料之中的,要不然他们不会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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