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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再次抓住了万绮丽的双肩，这一次很用力：“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开上海？”
许天意也急了：“这么难咱们都挺过来了，我回龙兴把那边的盘尼西林运过来，盘尼西林马上就能大量生产了！”
“运什么运，你能运进来？除非你用人背过来！”万绮丽怼了许天意。
现在上海的战事越来越激烈，上海之外也不太平，别说汽车，就算许天意从龙兴雇了马车拉盘尼西林，就算一路上没遇到土匪强盗把药运到了上海附近，十有八九运不进上海马车就被征用了。
由于日军的疯狂轰炸，数量本来就不多的汽车就更少了，国府从附近不断调集汽车，但是，补充的数量还不如损失的多。
所以，马车成了物资和弹药的主要运输工具。
“敌人在用飞机大炮和坦克打我们，我们是用血肉之躯和敌人拼命！”
“坦，坦克是什么武器？”许天意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扯远了！”苏白把话题拉了回来，问万绮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我离开上海？”
万绮丽吞吞吐吐地告诉苏白，最近几天前线发生了几件事，有可能对苏白不利。
“前线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许天意不解。
万绮丽是听罗品章告诉她的，在几个敌我双方战斗胶着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盘尼西林。
“你说什么？”苏白明明是听清了，又追问了一句。
许天意马上会意了：“肯定是张副院长捐给战地医院那五十件盘尼西林被他们直接送上了前线！”
苏白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既然万绮丽说这些消息对自己不利，那就不是许天意所说的这样。
大量的盘尼西林一定是在日军的战地医院、救护所或卫生兵身上发现的！
“是的。”万绮丽证实了苏白的判断。
在这些战事胶着的地区，争夺非常激烈，经常是白天被攻陷晚上又夺回来，这种攻防的转换有时是以小时计的，有些阵地甚至在一天之内易手十几次。
国军在日军被打退或撤退的地区发现了盘尼西林。
据罗品章说，具体数字还无法统计，发现的盘尼西林以用过的空瓶居多，由于在南北战线的多个战场都有发现，据罗品章估计，用成千上万来形容这个数字也不过分。
罗品章甚至开始怀疑苏白是不是与日本人有了暗中合作，日本人明知我方不会相信，还要在报纸上刊登苏白与日方合作的照片和文章，难道是他们的圈套，以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方式来保证苏白的不被怀疑？
“放屁！”许天意怒了：“你们这个狗屁组长什么狗脑子？”
万绮丽接着说，罗品章认为有这样一种可能，苏白被绑架后确实与日军妥协了，她在阳如风那里讲述的过程也是日本人教她这么说的。
“那这个猪脑子怎么不说日军这几天故意丢下成千上万的盘尼西林空瓶就是进一步加害蓝小姐呢？”许天意把狗脑子又改称猪脑子了。
万绮丽摇摇头，或许日本人确实是在继续栽赃苏白，那也是顺手牵羊的事，他们这一次是的的确确地在使用盘尼西林，而不是故意丢下的。
成千上万……苏白自言自语了起来，就算空瓶子，日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啊。
由于前些天照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上面肯定开始关注报道中所说但没提药名的新药了。
上面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已经从国军缴获到的71支盘尼西林和两个红霉素空瓶中得到答案了。
现在，日军阵地上发现大量盘尼西林，更进一步证实了日军确实开始使用盘尼西林了。
这样的话，苏白被怀疑就不难理解了。
许天意气得已经要蹦起来了。
在万绮丽的一再否定下，罗品章才不再坚持他自己的看法，一切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说。
“调查？”
“是的，”万绮丽点点头。
这是罗品章得到的内部消息，上面已经派人开始调查了，是秘密调查。
至于调查苏白的人是军统还是中统，或是其它部门就不得而知了。
万绮丽又说：“离开上海不用很急，但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圣玛丽救护队和彼得大教堂都有日本人的眼线已经是咱们的共识。
虽然这几天风平浪静，但绝不等于这些眼线什么也没做。
他们一定在暗中监视着苏白的一举一动，苏白离开大教堂容易，但想平安逃过日本人的跟踪就难了。
他们不仅在大教堂内有眼线，在大教堂周围也一定有埋伏的特务。
换句话说，苏白极有可能从来就没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因此，苏白要想离开彼得大教堂而不被跟踪的话，最好选择在晚上。
“明天我先替姐找个临时住处，咱们再商量什么时候走。”万绮丽认为，越快越好。
苏白呆住了。
万绮丽说的都有道理，按她的判断，不光日本人时刻盯着自己，下一步还会有自己人来调查。
现在的苏白已经不敢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了。
她担心调查不会得到真实的结果，日本人和他们的走狗一定会从中作梗，编造事实来影响调查。
可能还会有一些自己无法预知的意外。
“这……就完了？”苏白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道。
完了，是指盘尼西林这件事彻底告吹，苏白怎么能甘心呢？
尽管她不止一次地对此事感到绝望，感到遥遥无期，当真正的绝望来临时，她觉得像做梦一样。
“姐，现在是保命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躲过了这一阵，白的终归是黑不了的。
许天意不听万绮丽的安慰之词，开始骂骂咧咧。
太窝火了，一腔热情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他咽不下这口气。
还有近300根金条，拿在手中都能过神仙一般的日子了，现在，全当喂了狗。
喂狗还得给摇几下尾巴呢。
万绮丽训他：“咽不下又能怎么样，你别在这儿添堵了，男人家的，像个怨妇似的。”
“张副院长！”许天意突然喊了一声：“这个老王八蛋才是最大的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