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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殿内的火烛被拨得暗了些,竹编的灯罩笼在火烛上面,将颜色压得愈发阴暗。
任惟寒站在桌前,慢慢解开手腕上的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
身旁摆着一只匣子,平安扣已被取出放到一边,昏黄的烛光下,一只白瓷的药瓶静静地躺在匣子底层。
轻微的水声波动着,任惟寒将手置于水盆上,冲洗着伤口上的药粉,清澈的双眼映照着跳动的烛光,也带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暗色。
这是胡太医给他敷上的药,秦贵妃未必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动手脚。
但是……任惟寒信不过他,准确的说,他不敢相信这宫中的任何人。
盆中的清水被染成浑浊的血色,丝丝痛感从手臂上传来,便是在火光下,任惟寒的脸色依旧泛着白色,但他只是不急不忙地清洗着伤口。
东若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最能忍痛,从前的日子,已经让他习惯了痛楚,但是东若在乎……在乎他痛了哭了。
就像今天的那些食物,若是他自己,吃了便吃了,难受又如何,痛苦又如何,他根本不在意那些。
可是东若却想方设法给他挑出不伤身体的食物,任惟寒原本以为回到宫中,也不过是再渡一次从前。
但是东若却出现在了宫里,告诉他一切都不是幻梦,任惟寒想……活下去了。
任惟寒抬起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擦拭着,直到伤口沁出新的血丝,他低头拿起东若悄悄装在匣子里的药,洒在伤口上。
然后慢慢将手臂包好,将水分次倒入不同的盆栽根部。
有一件事情东若没有说,但其实……任惟寒知道,从假死脱身到任惟寒回宫,都在东若的算计之中。
她推测出任惟寒家世不凡,对她或许大有助力,为了她追寻的东西,东若在明知任惟寒处境的情况下,依旧放任朝廷的官员将他带回来。
烛火渐渐暗了下来,任惟寒合拢衣裳,试图从中汲取些许温暖,在时常的惊醒中,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
“阿若……”
“东若,东若?”灵枳拍了一下东若的脑袋,疑惑道:“忙迷糊了?”
“没有……”东若摇摇头,不知为何,方才她的心底颤了一下:“你刚才说……蔡大人那里如何?”
火烛已燃了大半,火焰冒得老高,看来今夜书房的人,又忙到了深夜。
“他狮子大开口,要的太多。”说到这个灵枳就发愁,“沈老板送来的银钱,怕也不够用。”
“太子终究占了个正统的位置,现在想押宝的人不少,姓蔡的只是想多赚一笔。”东若一听,便摇摇头。
“不管他,让茶馆说书的别停,至于其他的……”手指划过桌上的名单,东若垂下眼,朝中排得上号的官员都被记录在上面。
“这几个人似乎有些松口的意思?”
“嗯……我看看……”灵枳翻出信件比照了一下:“对,他们现在有些摇摆不定,可以再试试。”
“不过,官位太低,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碍事,只要有人应和,就会有更多人站出来,想搏一搏。”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她的声音落在了地上。
“将他们算上。”
“另外……那个唐……”灵枳停顿了了一下,悄悄打量着东若的脸色:“你要不要去见见?”
那个人么……
东若低下头,阴影中,她的身形愈发诡异莫测:“还不是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任惟寒从宫里拉出来,他在那里……不方便。”
这件事情很难,但任惟寒困在宫中,与他们的联系不方便不说,宫里是秦贵妃的地盘,任惟寒生活在那里太危险了。
灵枳叹了一口气:“皇帝把他困在手中多年,绝不会轻易松口。”
“何况三皇子党也绝不会允许他脱离掌控。”
三皇子即将封王,说明她们的运作是有用的,梁帝已经重新重视这几个皇子,任惟寒说不定还能借这东风。
何况……
东若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没关系……机会已经来了……”
自归来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任惟寒不可泯灭于平凡,东若这次进宫,只为提醒他两件事情。
一是在深宫之中保住性命,二是……椒房宫中的稀世珍宝都有定数。
夏皇后家境殷实,当初居于椒房宫,便有不少财物,这些年梁帝虽未对任惟寒有什么关心。
但每岁该有的月例和赏赐,都不曾更改过,按道理,任惟寒现下也该小有资产,而不是这般孑然一身。
但这些年无人管辖,月例又遭人克扣,那些财物也都不知去向。
东若便想让他借此发作,整治椒房宫中的宫人。
虽然不知道其原因,但任惟寒已经打好了算盘,一大早便把掌事女史玉霜叫到跟前。
“姑母送了本宫一枚平安扣,按理本宫应当回礼。”宫女站在任惟寒身后,为他梳理着长发,任惟寒看着铜镜之中变形的人脸,说。
“姑母素喜金玉,本宫记得从前母妃有一套凤鸟纹碧玉头面,你去库房里找出来,给姑母送去。”
听见这套饰品,玉霜垂下了眼:“启禀殿下,这套头面……在您七岁时,已经送与淑妃娘娘了……”
“是吗?”镂空金纹的头冠将他的长发束起,任惟寒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如东若所料,他更适合这些华贵的金银发冠。
可惜……没能戴给她看看……
“那也许是本宫年岁小记错了,那本宫还记得有库中还有水晶金饰项链,三条为一套,镶嵌了各色宝石,乃是母亲生辰时夏家送来的。”
“此物本宫定然不会记错,你去取来,送去长公主府。”
这些年……椒房宫内但凡有点价钱的东西,都被众人瓜分走私送卖了,谁又能想到还有太子清算的一天。
“殿下有所不知,项链在库中搁置太久未曾打理,恐怕已经被虫蛀了……”玉霜已然明白了任惟寒的意思,但身后的宫女还不知道。
她笑吟吟地为任惟寒梳好头发,替玉霜开脱。
任惟寒转过身,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玉霜却忽地跪下,低头不敢再看:“本宫倒是不知,什么蛇虫鼠蚁,连金器都能蛀去。”
“还是说这椒房宫中的蛀虫,已经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