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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终于现身。
那轮普照一方天地的血月,竟然是其一只独眼,在其轮廓周围飘扬的猩红丝线,此刻像是眼球上黏着的血络。
阴寒之气更盛,使得长孙璃即使没有像阿泠离得那样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股熟悉的气息让她反感,龙首低垂,不自觉地发出低沉吼声,似是威胁。
近似「毁灭」的天道化作灵蕴流淌在阿泠全身,那只独眼所散发的气息无比令他反感,让他回忆起往事,眼前闪过一幕幕血腥。
此刻他脚下踩的仿佛已经不是黑剑,而是垒成堆的尸山。他站在尸堆顶上,脚下传来逝者的哀嚎。
尽管他这具肉身已经快要到极限,他还是御剑持刀冲上前去,「毁灭」在他刀尖,随他快被彻底吞噬的理智一同被怒火点燃。
阿泠布满裂痕的肉身在他前冲之时便开始崩溃,一寸寸飞灰在血光之中飞舞,又在刹那间湮灭。
随着他提刀而上,血月独眼周围本在随风飘摇的丝线忽然之间变得无比凌厉,一根根仿佛是被鲜血浸染的丝线顿时成为尖锐利器阻挡在他身前。
猩红丝线固然诡谲,但在魂树上那颗灭之玉所蕴含的「毁灭」面前依旧不值一提,阿泠将修长黑刀回掠在身前又挥出,丝线构筑的锐利大网便化作了飞灰。
灵蕴如流水一般被魂树抽去,站在龙首上的刀鬼和剑鬼顿感不妙。
“这玩意霸道过头了,仅仅是用此力挥了一刀,便又去了百年修为!”饶是刀鬼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那血月独眼上的丝线斩了又生,怕是泠鬼还未接近对方之前便要被「毁灭」耗空了灵蕴。
三魂同源,他们之间的沟通根本无需通过言语,剑鬼在灵魂深处呼唤另一个自己回撤。
但泠鬼就像压根没听到似的,他浑身上下都布满了裂痕,那是肉身完全承受不住「神权」所发出的信号。他在漫天飞舞的丝线群中猛烈挥刀,猩红的丝线却是斩了又生,仿佛无穷无尽。
剑鬼只觉得一阵头痛,此刻他已经无法唤回另一个自己,因为泠鬼已被「毁灭」吞噬了神志,此时站在血月之下挥刀斩去丝线的阿泠,已快要彻底沦为「神权」的傀儡。
“刀鬼,守着。”
刀鬼见剑鬼拉开一道裂缝钻进了魂树空间,他亦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奈何他还在以「虚构」和纯净灵蕴维持长孙璃暴涨的身躯,无法挪动。
巨龟已被长孙璃撕下一半头首,身躯亦残破不堪,背上驮着的溪城也已沦为了废墟一片。
长孙璃身化巨兽之躯,其身在龟长老看来已有一丝“神威”,事实上她这副躯体也展现出了远超于自身阶级的强悍实力,几乎是一边倒地压着龟长老打。
血脉上的压制让龟长老节节败退,但说一千道一万,他总归是九阶大妖,是站在灵修实力最顶端的生灵之一,除非长孙璃身受“神降”,不然岂是那么容易就殒命的?
故而,无论因阿泠身陷囹圄而焦急的长孙璃如何以肉身强攻,龟长老始终能受得下来,死死地将她拦在血月和阿泠之外,打不赢,也不让她离开。
“老龟叔,让开!”
龙首高昂,一声怒吼过后,兽蹄狠狠地踩在龟背之上,将已成废墟一片的溪城再度扬起尘土,把那覆盖本源之土坚实如大地的龟壳硬是踩出一大块凹陷。
半拉龟首呜咽一声,口中喷出的浓血蒸发于脚下岩浆中,他已完全放弃了进攻,却也丝毫不肯后退,依然如同山岳般拦在长孙璃跟前。
要彻底杀死他这样的九阶灵修是很难的,起码对于现在的长孙璃来说相当难,哪怕这巨龟终会被她踩碎撕烂,这具肉身里的灵魂依旧会让她头疼很久。
剑鬼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赶往魂树空间,尝试在源头切断主魂的「神权」供给,好让主魂神志恢复过来。
现今只有刀鬼灵蕴还算充沛,但他们不仅要击败一个九阶灵修,还要同时面对面具生灵,失去神智单独行动的主魂相当危险,他必须想办法将其唤回。
来到魂树跟前,他顿时一惊。在神界中拿到一截源木后,魂树在这片天地中便有了实体,彻底化作了真正意义上的一棵参天大树。三颗魂玉也没入树中,使得叶分三色,魂玉所在的地方,树叶都会被染成其代表的颜色。
此刻的魂树上,赤色鲜红的树叶几乎快要将整棵树占据,就连紫焰燃烧的天空也被映得通红,比起外边的“血月”之景竟是不遑多让。
他径直来到魂树跟前,只见一道空间裂缝被开在魂树顶上,源源不断的灵蕴正从其中流入魂树,作为交换,魂树又将「毁灭」灌入裂缝那头的魂海。
剑鬼当即以灵蕴呼唤空之玉将那道裂缝切断,过程没有任何艰辛,却不知为何引得这魂树空间好一阵震颤。
紫焰燃烧的天空被猩红染透,树下生生不息的绿茵以魂树为中心开始枯萎,魂树本身更是左右摇晃得厉害。
失去供给的魂树不再散发「毁灭」,此刻它的样子在剑鬼看来,像是一个撒泼打滚的孩童一般,对他切断灵蕴供给的行为颇为委屈不满——
倒不如说,「毁灭」本身并未得到满足。
剑鬼怒喝一声道:“够了!”
霎时间,天空中猩红消退,天边的紫焰恢复平静,脚下的绿茵也再度生长,魂树也忽然“绷直”了身,连一片树叶都没再摇晃。
他摊开手,魂树有些委屈地将剩余还未递出去的「毁灭」收了回去,换作等量的空之灵蕴缓缓渡到剑鬼手中。
剑鬼并指为剑,在身前划开一道空间裂缝一步踏出,伸手将自己另一个灵魂手中的黑刀夺过,以凌厉剑法挥舞黑刀抵御不断向他扭来的猩红丝线,另一只手又运足了灵蕴一掌拍在自己那具裂痕遍布的肉身上,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肉身彻底拍作了齑粉。
他拍碎肉身之后,将主魂扛在肩上踩上黑剑便要退,周围却忽然生出更多的猩红丝线,密密麻麻将他去路彻底堵住。
“呵呵呵,小友,这就要走了?”
“此间神位争夺已有结果,你便是最后的胜者,且让我为你加冕,助你登上神位!”
话语未落,忽然间天地失色,那片被血月所染红的天空愈来愈深沉,剑鬼斩去一片丝线抬头望去,只见——整片天都凝成了实体,云层亦化作一个紧挨一个的肉疙瘩,脓血从肉缝中不断被挤出从天上往下坠,顿时在这天地中下起了一场血雨。
远处,长孙璃将龟长老踩在身下,她看见大地上岩浆沸腾,远处未被熔岩覆盖之处,竟一眼望去全是血肉。
此间已完全不似“天地”,天已化作血肉,地亦化为血肉!
“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神’的一员!”
尖锐刺耳的笑声引得四周肉壁一阵颤动,剑鬼顿时被这音声震得灵魂激荡不已。
又恰在此刻,一簇簇丝线毫无征兆地在他肩上的主魂手中爆开,就好比是刹那之间怒放的花朵,将双魂彻底笼入“蕊”中。
怒放的种子正是主魂从开始便捏在手中的,那只被称为“蕴种”的蠕虫。
猩红的丝线将剑鬼和泠鬼绑在一起,它们将其灵魂之形紧紧裹缠。很快,一缕缕丝线终究汇聚在了一起,在双魂灵魂之外聚成了近似血肉之物。
那些肉芽互相推挤,脓血之中被拱出一只蠕虫。它爬上这具“肉身”的额头,兴奋地手舞足蹈,又在下一刻彻底瘫软下去。
它的身躯仿佛被无形力量向各个方向拉扯,这虫儿似乎极有韧性,无论怎么拉、甚至失去了原本的血色都没被扯断。
最终它被拉成了薄薄一张,盖在了丝线裹缠的“肉身”顶上。
倒像是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