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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胜利以来,乌克兰的局势就一直处在动荡变迁之中,其版图同样也没有稳固过。这个国家先是加入了联盟,后来被德国夺走,建立了一个傀儡政权,随后又被联盟夺回,之后又被波兰夺走一大半,直到二战时期波兰亡国,整个乌克兰才算是重新统一。
而随着卫国战争的结束,外喀尔巴仟并入乌克兰,再到去年,莫斯科将克里米亚并入乌克兰,后世人们所了解的那个乌克兰,才算是正式成型。
在这个过程中,乌克兰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和民族主义活动,也从来都没有消停过,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压制乌克兰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尤其是为了压制分裂主义情绪,莫斯科一直都在推动乌克兰境内的俄罗斯化改造。
比如说在语言文化方面,自从收复了西部乌克兰以来,联盟一直都在该地区推动俄语的普及,淡化乌克兰的传统文化。至于说在东部乌克兰地区,尽管俄罗斯化的推动比较隐晦,但将大量俄罗斯人向该地区迁移的动作,却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作为一名布尔什维克党员,而且还是一名俄罗斯人,赫鲁晓夫为了自身的政治利益,始终都在乌克兰的一系列问题上立场暧昧,他虽然没有公开支持党员干部民族化,但其所作所为却是充分表明了他的立场。
但支持党员干部民族化,并不意味着支持乌克兰的民族主义,更不意味着支持乌克兰的分离主义情绪,实际上,可以负责任地说,绝大多数的乌克兰党员干部们,都是不可能站在分离主义那一边的,因为推动乌克兰脱离联盟而独立,既不符合乌克兰的国家利益,也不符合这些党员干部们自身的利益。他们之所以搞党员干部民族化,并不是真的要将乌克兰变成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是单纯以党员干部民族化为工具,打造一个具备充足凝聚力的政治团体。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如果不能对党员干部民族化这个问题加以纠正的话,那么长此以往,早晚有一天,包括乌克兰在内的一系列加盟共和国中,将会充斥着崇尚分离主义的党员干部,到了那个时候,一旦联盟不再强大,或是莫斯科的政局出现跌宕,那么整个联盟都可能会分崩离析。
至于现在,团结一致在联盟的政治生活中还是占据着绝对主流的,因而,即便是赫鲁晓夫,其在乌克兰主政期间,也主要是在推动俄罗斯化的变革,淡化乌克兰语在日常生活,尤其是在政府公文往来中的存在感。
而现在呢,波利扬斯基竟然在克里米亚积极推动乌克兰语的普及,这绝对是一种大逆不道的行径。要知道,克里米亚可是俄罗斯人占据数量优势的一个地区,当初赫鲁晓夫之所以能做通中央主席团的工作,将这个州并入乌克兰,就是因为他的建议中,包含了以克里米亚占据优势的俄罗斯人,去稀释乌克兰各州乌克兰族人口这一条。
如今,克里米亚才刚刚并入乌克兰,作为该州第一书记的波利扬斯基,竟然就开始在这个俄罗斯族占绝对多数的州,积极推动乌克兰语的普及,他这是没有领会到莫斯科的意图,还是说赫鲁晓夫在提交给中央主席团的报告中做了假?
面对捷沃西安所说的这番话,维克托虽然感觉很吃惊,但并没有直接采信,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有多少人在痛恨着波利扬斯基。
在克里米亚移交给沃克兰之前,波利扬斯基是该州的第二书记在联盟的职务体系中,第二书记的权责也是很重的,与国内的职务体系不同,联盟的书记排位可以按照从高到低列为:第一书记、第二书记、书记、第一副书记、第二副书记等等等等。
当时,身为克里米亚第一书记的巴维尔·季托夫明确反对将克里米亚移交给乌克兰,为了向莫斯科表明立场,季托夫专门写了一份长达四十多页的报告,全面阐述了克里米亚在军事、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战略重要性,并要求当时在克里米亚州委、州苏维埃执委会担任主要职务的人,一同在报告上签了名字。
由于克里米亚是俄罗斯加盟共和国的一个州,因此,这份报告被提交到莫斯科之后,首先被送到了俄罗斯部长会议,当时,身为俄罗斯部长会议主席的普扎诺夫,也反对将克里米亚移交给乌克兰,所以,他也在报告上签了名,并拿着这份报告亲自到中央主席团的讨论会议上去表态。
普扎诺夫这个人性情粗暴,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再加上他与赫鲁晓夫在政见上完全不合,因此,在说话的时候更不会给对方留面子。
就在中央主席团的讨论会议上,这家伙就克里米亚的归属问题,同赫鲁晓夫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他直接表示,将克里米亚移交给乌克兰的决定,所有俄罗斯加盟共和国的干部都不能接受,克里米亚的党员干部、人民群众,同样也不能接受。
结果,就在普扎诺夫的话说完之后,赫鲁晓夫直接拿出了波利扬斯基提交的另一份报告。在这份报告中,波利扬斯基宣称身为州委第一书记的季托夫搞党内独裁,强势压制不同党内不同声音,他在克里米亚的问题上,大搞大俄罗斯主义,不仅反对中央的意见,而且强迫与他意见不一致党内同志,要求所有人都在他的报告上签字署名。
随后,波利扬斯基又提到,克里米亚一直以来都是农业欠发达地区,粮食供应不足。过去,为了保证州内的粮食供应充足,莫斯科不得不从刻赤方向输送粮食物资过来,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加盟共和国每年需要承担的运输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若是将克里米亚划归乌克兰的话,这个问题自然就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了,因为从乌克兰向克里米亚输送粮食、水资源都很便利,仅仅是运输成本就能节省一大部分。
当时,正是因为波利扬斯基的反戈一击,导致普扎诺夫一干人倒了大霉,普扎诺夫本人被撤销了俄罗斯部长会议主席的职务,中央主席团候补委员的头衔也被撸掉了,随后,他被发配去了古比雪夫州,担任州委第一书记去了。而克里米亚州原来的第一书记季托夫,也被撤销了职务,波利扬斯基直接从第二书记升任第一书记。
维克托并不知道捷沃西安同普扎诺夫他们是什么关系,但从他刚才说的“塔夫利达”这个词上看,这家伙显然也是强势的俄罗斯族干部,因为一般在克里米亚问题上不抱立场的人,根本不会用“塔夫利达”这个名字来称呼克里米亚,只有强势的俄罗斯族干部才会依旧沿用这个帝俄时期的地理名词。
“是的,就是普扎诺夫同志,”面对维克托提出的问题,捷沃西安点头说道。
“那么,按照普扎诺夫同志的说法,波利扬斯基在克里米亚普及乌克兰语,”维克托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下巴,继续问道,“他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吗?”
“当然,”捷沃西安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说道,“要想找到切实的证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波利扬斯基只是在一些工作会议上提出要求,建议政府公文的往来尽可能采用乌克兰语,并且在学校教育中,也建议增加有关乌克兰语和乌克兰历史文化方面的内容。”
“只是建议,并不是明确的要求?也没有纸面的文件下发?”维克托抿了抿嘴唇,若有所思的问道。
“现在是这样的,”捷沃西安说道。
“你知道的,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同志,”维克托看着对方,说道,“如果波利扬斯基只是做出了这样的建议,而没有以正式公文的形式下达明确命令和要求的话,我们是不能以此来对他采取任何措施的,或者,我们最多只能对他提出一些口头的批评,要求他在工作中注意自己的发言和表态。”
“不不不,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捷沃西安原地转了个身,面朝着露台下方,他眯着眼睛,俯视着楼下的广场,说道。
维克托瞟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捷沃西安是什么意思。
“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在过去几年中工作出色,不过,主要的成绩都集中在对外情报方面,而已经成立近七年的意识形态保卫局,却鲜有什么亮眼的收获,”片刻后,捷沃西安继续说道,“一些同志认为,对民族主义、分裂主义以及世界主义的监控和打击,也应该由意识形态保卫局来承担,而在克里米亚的问题上,意识形态保卫局也应该做点什么。”
“面对潜在的威胁,我们应该做的是预防它的发生,而不是在它造成了危害之后,再想办法去弥补,您说呢?”捷沃西安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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