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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也是来了兴致,略带兴奋地道:“王老爱卿,你信不信,若是粮食从商贾手中购买,说不定还能比现在直接运粮食便宜呢。”
王直不擅长财货,问道:“陛下是说,如今商贾将粮食运到京师,再加上利润,会低于两成漂没?”
“那是当然,王老爱卿啊,你要知道,商贾贪婪,所以他们无法忍受任何一点浪费,你如果有时间,去通州的京东号看看,他们也有运粮的业务,专门设计了一种运粮船,特别能装,从杭州运到京师的成本也不过只有一成而已,而且他们还说过,若是改成了海运,即便算上意外,他们的成本也只有半成左右。”朱祁钰笑着说道。
那种运粮船也是他的得意之作,当时设计出来还惊得谭裕陈韶他们大呼小叫呢,直言可以直接替代如今的漕运粮船了。
王直有些惊讶道:“陛下所言是真的?”
“这个当然,朕为何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粮船就在通州,你自己去看便是了。”朱祁钰无所谓地道。
王直微怒道:“陛下,这种运粮船乃是社稷利器,这京东号为何不献于朝廷,商贾果真是见小利而忘大义。”
朱祁钰略微有些尴尬,京东号是他和谭裕陈韶他们一起筹办的,只不过土木堡之后,朱祁钰登基称帝,谭裕陈韶几个人都因为家中长辈过世而继承了家中爵位,大家都没有时间再去关注这事儿了。
见朱祁钰不说话,王直躬身道:“臣请陛下下旨,向京东号征收运粮船的制造之法。”
什么玩意?让自己下旨征收?那就是随便给两个赏钱打发的意思呗?
朱祁钰不悦道:“王老爱卿,你这是打算强抢啊?”
“此运粮船乃社稷利器,民间商贾有何德何能独占,大不了让户部给商贾万贯宝钞购买便是了。”王直争辩道。
“王老爱卿以为这运粮船的制造之法只值一万贯宝钞?”朱祁钰继续问道。
王直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对,不过是一种运粮船的制造之法而已,说白了也只是一些奇技淫巧,能值什么价钱!”
“但是王老爱卿,那运粮船乃是朕亲手设计的,你也认为这制造之法只值一万贯宝钞吗?”朱祁钰没忍住,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子轮到王直尴尬了,听朱祁钰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来,那个京东号是朱祁钰还是郕王的时候和一群勋贵二代弄起来的,当年他听说都察院的一些监察御史还想弹劾朱祁钰这位郕王与民夺利,结果英宗皇帝朱祁镇突然要北征,将满朝文武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朱祁钰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事情涉及漕运大事,王直还是不客气地说道:“既然那运粮船是陛下设计的,那就请陛下交出来吧。”
这两年多来,他已经摸清楚了朱祁钰的脾气,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朱祁钰不会生气,自然也就不用客气了。
朱祁钰被王直的态度逗笑了,哈哈一声道:“王老爱卿啊,你和朕还真是不客气啊。”
王直也是笑道:“陛下,大明朝廷都是您的,那运粮船自然也是朝廷的,在这种事情上,臣没必要和您客气。”
没想到朱祁钰却是摇摇头道:“不过这运粮船的制造之法朕还真的不能轻易给你。”
“陛下这是何意?”王直不明白,疑惑问道。
朱祁钰缓缓道:“王老爱卿,按照你刚才的想法,对普通商贾以万贯宝钞就购买此法,是否有些不妥呢?”
王直想了想,回答道:“臣以为并无不妥。”
朱祁钰还是摇头道:“不,在朕看来,此事非常不妥。”
“哪里不妥了?”王直问道。
朱祁钰回答道:“因为购买这运粮船制造之法的价格太低了。”
王直摇头道:“一万贯宝钞呢,换成银子也有二十两,已经不低了。”
“王老爱卿的算法不对,一种新船的发明,不是直接画出图纸便可以的,发明之人需要花时间思考,需要打造出来研究有没有问题,这些花销就不止二十两了,而且这种新船每年可以为朝廷节省下上万两的银子,朝廷却只给发明之人二十两,这发明之人定会觉得亏了,如果他将这法子售给江浙湖广的商贾,相信随便一家商贾就愿意花百两银子购买吧。”
朱祁钰提醒道:“若是此人还有更好的发明,可以让朝廷岁入增加一成,但是因为自己折腾了半天却亏本了,那他为何还要将这发明做出来?朝廷是不是就平白损失了一成收入呢?”
王直点点头,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臣糊涂了。”
大明今年的赋税大概是两千多万两银子,一成就是两百万两,快顶得上大明一年的军费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朝廷每年多收入两百万两银子,那朝廷不赏他个爵位都算是对不起他,提拔个户部侍郎估计都不会有人反对。
毕竟一个爵位的俸禄才一千石,按照现在的粮价折成银子只有五百两,以五百两换两百万两,傻子才不换呢。
“王老爱卿,提到这件事儿,朕突然有一个想法。”朱祁钰突然道:“朕想要鼓励发明,多出现些这种利国利民的东西,如果让吏部和工部设计一套荣衔出来,专门赐予这些发明创造的工匠,你说此事可行不可行?”
王直想了一下,回答道:“如果不授予实权,只是荣衔的话,问题不大。”
朱祁钰点头:“可以,朕也没想授予他们实权,毕竟他们无法治理朝政,也没办法入军抗敌,只是在匠坊里做事,身份地位高一些而已。”
“那问题应该不大。”王直确定道。
一些荣衔而已,又没有实权,这种事情在老臣告老还乡的时候经常发生,许多老臣退休的时候都会给一些荣衔,甚至还会挂个尚书侍郎什么的,朝中的文武百官见得多了,对此完全不在意,反正又不和他们争权夺利。
甚至有些家中有生意的,还会更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毕竟自己家有几个朝廷授予荣衔的大匠,货品的档次也能提高许多,价格自然也可以卖得更多。
“咱们继续说这合并赋役吧。”朱祁钰将话题拉了回来,道:“朝廷合并赋役之后,各地将赋役银子留下一部分雇佣杂役,其余的解送到户部,今后有什么需要的,朝廷直接拿银子购买便是,也免得有些东西保存不善,平白损失掉了。”
王直点点头。
这么做的确有不少好处,朝廷有了银子,随时可以采购需要的货品,不用在需要粮食的时候面对这一堆朱砂发呆,亦或是在需要布匹的时候面对着一堆水银发愣,施政起来方便了许多。
“那这摊丁入亩是什么意思?恐怕不会像名字一样简单吧。”王直指着第三条问道。
这是他唯一看名字猜不到的一条,单从名字上看是将丁口派到田地上,指定丁口耕种田地,但是王直知道,这一条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朱祁钰这时候收敛起笑容,正色道:“王老爱卿猜的没错,这一条才是整个改革中最难的。”
见皇帝正儿八经地开始说话,王直也是聚集起心神道:“陛下请讲。”
朱祁钰继续道:“前面朕也说了,徭役折银与合并赋役是比较简单的,但是但凡改革,总是要从地方豪强的手中强夺出来一些利益,分配给另外一些人,这个摊丁入亩要做的也是此事。”
“所谓摊丁入亩,就是将丁口承担的赋税转移到丁口名下的田地中去,朝廷只针对田地收税,而不再向丁口收税。”
“朕要将自古以来的丁口税取消,直接改征田亩税。”
王直一时间还有些不明白,听了朱祁钰最后的总结,立刻浑身都是冷汗,颤声道:“陛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