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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天演反馈,张翠花等人已经顺利进入玉虹山庄秘境时,正在附近巡逻的柳叶也放下心来,回到嘉高驻地,和喇姑子交接班。
她盘腿坐在母树中层的一个枝干上,默默恢复着体内的灵气。
嘉高母树被称为神树自然是有原因的,在母树笼罩下的生灵皆是受到浩瀚的生机滋润,这种生机相比泪晶中的,更温润一些。
等柳叶睁开眼,已是月山中天,山野清风袭来,夏蝉鸣叫,千转不穷。
在她站起,往下方树枝跳跃的时候,恰好碰见嘉高族的大祭司。
柳叶恭恭敬敬问了声好。
大祭司连连摆手,道:“柳姑娘今天也辛苦了。可是要回自家屋子里休息了?”
“我刚才打坐了一番,已然神清气爽,就不回去了。大祭司可有什么事吗?”
大祭司看出柳叶的不善言辞,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和姑娘说一说。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是因为,现在才想清楚该怎么同你说。”
“您但说无妨。”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出身?”
柳叶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于是道:“自然记得,实不相瞒,我出生于一个大户人家,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商人,但母亲,是花柳之地一个洒扫婢女。因此,我在我家并不受宠。”
“那之所以学道是因为?”
“是因为我心有不甘,本来是等到了差不多的年纪,寻一个差不多的人嫁了的。但我当时心里极其厌憎这样的安排,再加上在那个家虽然吃穿不愁,但日子总是阴晦。
别的姐妹兄弟似乎都能忍受,但我就不行。于是订亲的前一天,趁大家都在山中府邸消暑的时候,我就逃了出来,碰上云游的道人,也就正式开始了修炼。”
柳叶似乎想起什么,微微一笑,道:“可能是和我五岁以前都长在花柳之地有关吧,那时候听了不少故事,解除了不少人。大多数时候,我总是倾听的那一方……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经历,我才无法忍受被安排好的命运,一鼓作气逃了出来。
不过,起初也不是很顺利,虽然我的天赋不错,甚至在我那个师父口中算得上十分优秀的。但偏偏他老人家是个邪修,打算用我,还有同门的性命,再换取三百年寿命。也就是哪时候,我碰上了下山的四当家,来到了无方。”
大祭司想起之前看见的白肆模样,道:“我原先以为那位白上尊只是洒脱不羁,没想到他也是慈悲心肠。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无方,当真全修仁道的不成?”
“仁道?”柳叶拧眉道,“您倒启发了我,准确来说,应该是人道才对,在我们看来,管你是仙神佛魔,男女老幼,前提都是你是一个人才对。
就算是一些从石头,草木中诞生的精灵,他们有了智慧,懂得心痛与悲喜,那么也需要我们平等地去对待。
大当家曾经说过,就算有些生物,他们的生存条件,社会文化在我们看来不可理喻,但我们绝不能就把他们划分为异己,而是要找出共同点,尽量去接纳,了解不同点。
实在做不到的话,那就各过各的,总之自身一定要强大,不然别人打过来,你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柳叶说了这么一大通,还怪不好意思的,就抿唇看着大祭司。
后者也是沉思了许久,道:“海以合流为大,人以包容为先。多么简单的道理,这也是母树一直在教导我们的,但在福生界的其他地方,他们总说一旦包容,那么率先死的就是自己。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一开始,我们的世界就错了吗?上古时期,第一批开拓福生界的先辈因为意见不合,分道扬镳,最后留在福生界的这些人,难道才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地罪魁祸首?”
“不能那么简单地把原因归咎到人身上,”柳叶摇头道:“福生界如今之所以这样,自然除了人的因素以外,还有种种历史条件和偶然因素所导致。不过,这个要说起来,就太长了,怕是说到明天晚上都说不完哩!
而且我本人也不是专门研究这一块,大祭司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给您逮个文典学院的学生来,人家是专门研究历史的,还有政治学院,想必他们对福生界的统治艺术现在也开始研究了。”
“我听过你们的学院,这我也好奇。我们学东西,无非是让自己吃得饱,穿得暖,自然还有变强。但你们的学院五花八门,连造房子都能弄个建筑学院?就,怎么能……”
柳叶捂嘴轻笑道:“就拿建筑学院来说,这可不单单是造房子的学院,从最基础的建材做起,如何将不同的材料以一种完美的方式呈现出不同的姿态,这也正如修炼一般,不仅锻炼自己的心态,逻辑思维,也锻炼自己的动手能力。
一座高楼从无到有,拔地而起,这不正是人道的一个印证罢了?它能让我们变强的,是方方面面,虽然我无法通过学这个驾驭法宝,摧毁比自己大得多的宫殿阵法,但我们却懂得如何创造。而创造,往往比毁灭更加不容易……
婆婆,我深觉得,光是修为变强是没用的,任你能够诛神斩仙,将天地都踩在脚下,也懂得如何用道法创生一个世界。但如果你不知道世界运转的意义何在,不知道生命求索的艰苦何在,不懂得去尊重宇宙万物,那么终究只会在自傲的空虚中走向寂灭。”
柳叶觉得有些口干了:“我似乎说得太多了,对了婆婆,我们是不是跑题了,你找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现在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我只是觉得你的样貌很像一个我之前认识的人,但你们完全不一样,她的修为虽然比你高得多,但她的心境全然不如你。”
“那人,是嘉高的敌人吗?”
“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着您时,您分明对我有些避之不及,现在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的确如此,因为那人就是千年前把母树连根拔起,让嘉高惨遭灭族的罪魁祸首,钧天教的前任神女,霜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