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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现在是乾宁四年了,不是太康十九年。先皇早已过世三年了。”
“当今圣上是谁,就是当年的宁王殿下啊,可惜他的王妃就没那么好命了,死在了陛下登基的当天。”
“您是荣国公的女儿啊姑娘,昌平公主撞了您的马车,您已经昏睡七日了。”
“姑娘,您连奴婢也不记得了吗?奴婢是自小服饰您的绛朱啊。”
……
于是江御医又被匆忙请进府中。
在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姜澂鱼”确诊了失忆症。
远在宫城的昌平公主又喜提了三个月禁足。
“澂鱼,娘的心肝宝贝啊,你终于醒了,来,快让娘看看……”
孟氏心疼地将姜澂鱼搂在怀中,端详个不停。
姜澂鱼的母亲孟氏,现任荣国公姜绍之妻,出身西州孟家,在家中行三,因此都称她孟三娘,与萧妤的母亲正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姊妹。
萧妤的母亲是家中长女,嫁与武将萧元康后一直生活在西州,而妹妹孟三娘则嫁给了当时的荣国公世子姜绍,两家因相隔甚远往来并不多。
小时候的萧妤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姨母,但是却没见过面。直到嫁到玉京,在一场宴会中见到孟氏时,她着实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位姨母竟和自己记忆中已故的母亲长得那般相像。
但现在萧妤脑子里乱糟糟的,意识也不甚清醒。望着这样一张脸,她的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失声喊道:“阿娘!”
“哎!”孟氏连忙应道,“还算你有点良心,没将阿娘也一并忘了!”
她赶忙拿出帕子,一边擦拭萧妤簌簌落下的泪珠,一边揩去自己眼角的湿润。
“没关系,失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娘的乖女哦,这次真是遭罪了,一会儿你喝完药好好睡一觉,等明日一切就都好了。”
孟氏再次揽过萧妤轻拍着她的背说道。
而萧妤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也回过神来。
眼前的这位夫人,并不是她的母亲。而她,也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真正的“姜澂鱼”,已经在那场事故中丧生了。不知什么原因,她的魂魄竟然重生在了这位姜家女郎的身体中!
*服完药梳洗沐浴过后,望着镜中与原先的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脸,萧妤心想,或许是老天看她死得冤枉,所以特地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只是为何老天让她重生到姜澂鱼身上呢?只是因为她们长相相似吗?还是说,这荣国公府里,藏着她想要找寻的答案?
她低眉,眼去了眼角的晦涩。
从前萧妤的人生已经书尽,命运已另起一行。
死去之人的名讳,就从此作别吧。
既然天不亡她,那她,就作为“姜澂鱼”好好活下去。
由丫鬟服侍着躺下,夜阑人静,昨日种种,不想再想,却又不断浮现在眼前。
对于他人而言已经过去了三年,可对她来说,却只过去了一瞬。
生产时的剧痛,失血时的昏冷,她那个用尽全力、拼上性命才生下的孩子啊,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夜晚会放大人的情绪,她想起了曹姑姑,想起了她们的过往。
为什么偏偏会是她呢?
尽管死过一遍,尽管曹姑姑亲口承认,是她害了她。可要她接受这个事实,心就像被钝刀子来回反复割据一般。
曹姑姑是她的乳母,是她视作亲生母亲一般的人。
她是被“母亲”杀死了啊。
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她将头蒙在被子中低声饮泣,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哭声。而后,她掀开被子,深吸一口气。望着垂地的帷幔,跳动的烛火,这一切真是恍如隔世。
她回想起临死前曹姑姑说的话,她说她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可她堂堂王府的管事姑姑,谁能逼她到这个份上?她又是如何害的自己?是在药上动了手脚,还是在她吃食上加了东西?
不管手段如何,能将手伸进宁王府精心策划并布置好这一切又能瞒得她这个王府女主人滴水不漏,背后之人一定权势极盛,手眼通天。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世家大族都有嫌疑,荣国公府首当其冲。
因为荣国公府,还有个当年差一点就成了宁王妃的姜凝烟呢。若说谁最不甘心,自然是她最不甘心。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府另一个主人监守自盗,授意了这一切。这一切,对别人来说很难,对他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
只要他想,便可以。
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害她的凶手,她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回想起那夜幕僚劝他另娶新妃的谏言,这些年就像根刺一般扎在她心里。
可她不敢去问,因为天平的那端是皇位,她不敢拿自己不自量力地去与皇位相比较。
倘若那万人之上的位子要拿她去换,倘若陪他共襄这天下的人要换一个才行——在滔天的权力面前,即使再相爱,他难道都不会动摇吗?
可如果真是他,那她就得承认,这些年她爱错了人,嫁错了人,两人过往所有的美好都是假象。
她得承认,自己蠢不可及,失败透顶,一个两个的都背叛她、舍弃她,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养恩深重,都不啻于一个笑话。
不能再继续想了,她觉察到自己的后脑勺又开始有些作痛。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睡吧,姜澂鱼。就以现在的身份好好活着吧,只要活下去,总会有机会查明当年的一切。
当年背叛之人,她绝不原谅。
暗害自己之人,她也绝不会留情!
大祈宫城。
潜麟宫内烛火依稀,月光透过窗棂倾撒在帝王所眠的紫檀木雕龙矮榻上,榻上之人睡的并不安稳,仿佛陷入了极深的梦魇之中。
“阿妤……”
“不,不要走!”
榻上之人伸手却捉了个空,霎时间猛然惊醒,鬓角被冷汗打湿,凉风一吹颇觉冷意。
他一下子坐起身,仿佛失魂一般望着前方,眼底血色浓重。